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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这样想，只是怕得罪他，所以……」沈末的话声渐低，颇有几分可怜。

    「你再怎样也是黑虎帮的人，多少要有点骨气吧？陈老要是知道……算了，当我没说。」阿财说到一半就赶紧停住。尽管沈末的身世帮内都清楚，但陈砚不喜欢听人提起，一听见就会生气，喝斥打骂都有可能。

    沈末懒得和财哥讨论根本没发生的一夜情，语气诚恳还带着一丝感激涕零，「谢谢财哥，财哥打电话是有什麽吩咐吗？您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帮主让你将功赎罪，继续负责码头进货的事，下次进货前把接货的船安排好。这事好处理，码头那麽多船，总会有人愿意的。」阿财说得轻松，事实上上回找船就花了大半年。

    「是，谢谢财哥指点。」

    挂掉电话後，沈末简单洗漱换上外出服，瞥见椅背上的那件名牌风衣，想起昨晚吃鳖的夏宇，不禁嘴角上扬，低声喃喃道：「下次还你。」

    他将风衣套上衣架好好地收进衣柜，接着套上皮夹克，竖起领子拉上拉链，往口袋里塞了钥匙手机皮夹，看了一眼镜子，拿起bAng球帽戴上就出了门。

    美满大楼里的电梯同样历史悠久，升降速度缓慢，车厢还不时摇摇晃晃。沈末始终对电梯的安全X存疑，加上他这三年来特别谨小慎微，不喜欢把自己和陌生人关在狭小的小空间里，出入习惯走楼梯，反正他住在三楼，走楼梯花不了多少时间和力气。

    他刚从楼梯下到一楼就听到一声过於热情的叫唤，「沈末？你也住这里啊？」

    没想到会被人叫住，沈末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圆脸男子，头发油亮，眼睛有些凸。沈末有印象，那人是市场销售组的，没说过话。沈末和帮里人不熟，但黑虎帮上下几乎都认识他，毕竟他的身分太特别，吃饱喝足想聊八卦时总会被拿出来提一提。

    那人自我介绍，「我叫矮子强，上周刚搬过来，这边房租太便宜了。」

    「喔，是啊，真巧。」沈末并不热情，黑虎帮众早已习惯。

    「你住哪一层？有机会我去你那里坐坐？我刚搬过来，连怎麽丢垃圾都弄不清楚。」矮子强的身高和沈末差了半颗头，和沈末说话时得仰着头，也不嫌脖子酸，特别热络。

    「後门有子母车。」沈末指向後门的方向，在对方还想开启新话题前抢先说：「我还有事。」

    矮子强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弃聊天，「哈哈哈，这样啊，那你去忙，有机会再聊。」

    「嗯。」

    沈末和往常一样先去巷口吃了碗面，同时解决早餐和午餐，面汤上浮着几根葱段和一点红葱头，一碗yAn春面下肚，熨平了焦躁和不安，平凡的家常美味，特别能抚慰人心。

    他环顾四周，没察觉到任何异状，便低调出了面摊，转进後面巷子绕进电子街，走进一间没有招牌的通讯行，里头除了他没别的客人。他买了一支手机，在老板推荐下搭配了易付卡，易付卡的资料填的大概是哪个游民的，永远都有卖掉身分证换几餐温饱的人。

    沈末并不挑剔，连把手机拿起来看都省了，就问了一句，「这乾净吗？」

    「乾净！新机当然乾净！而且安全！」老板x有成足地保证，秉持着互利互惠、和气生财的原则，也不问客人来历和手机用途。

    沈末掏出现金付钱，拿起装着手机的纸袋出了店门。

    这个月警方有个专案叫「黎明计画」，由市警局局长亲自坐镇，力求让本市犯罪率下降，破案率提高，连带着把八大场所都翻了一遍。

    不只同业叫苦连天，连夏宇这样诚实纳税的生意人也感到困扰。

    每晚只要有警察上门临检，金皇g0ng生意就不用做了，少爷小姐们在大厅里各站一排，拿着身分证报姓名，神情太恍惚的还要被抓去做毒品检测。每个包厢打开一一盘查，客人脸sE都不好看，要是身上查到违禁品，当晚还得进警局睡一晚，谁受得了？

    营业时间，酒店里的员工b客人还多，资深g部看生意不好，早早就让一半的人先下班，要去兼差赚外快的还有下半夜能忙，剩下的就守着金皇g0ng金碧辉煌的气派装潢大眼瞪小眼，聊客人的恩怨情仇，聊老板的风流趣闻，内容JiNg彩热闹，不输八卦杂志。

    正在风头上，小流氓都清楚要躲一躲，何况是那几位喊得出名号的角头。没有贵客上门，夏宇也不用出面招待，乐得清闲，此时正待在顶楼办公室饶有兴致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就着黑皮诺的雅致酒香和温顺口感欣赏夜景，好不惬意。

    办公室里不只有夏宇，情与义也在。作为从小就在青盟长大的资深员工，情与义知道的很多，会的也不少，夏老临走前让他跟在夏宇身边，除了护卫夏宇人身安全外，他的工作内容更近似於风流总裁旁边的俏秘书。夏宇算得上风流总裁，但情与义没把自己当俏秘书。

    「夏总，这个月的保护费送过去了，可是没人敢保证不会再来临检。」情与义一身黑sE西装，站在夏宇办公桌前汇报。

    「嗯。」夏宇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单手拿着红酒杯轻轻晃了晃後啜了一口，另一手还随兴cHa在口袋里，背对情与义面朝窗外站着。

    「是不是对方觉得不够，要加价？」情与义m0不清老板在想什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知道夏宇喜欢会思考的员工，也知道员工不能太聪明引起老板的戒心，同时不能太过愚蠢惹人嫌，他还在拿捏分际。

    夏宇轻轻笑了一下，「听说是黑虎帮上次被抓的人说的。」

    「啊？」情与义愣住。

    「听说是黑虎帮上次被抓的人说的。」夏宇笑笑地又说了一遍。

    情与义这才听懂了夏宇的指示，躬身道：「是，我立刻去办。」

    「对了，查一查沈末。」

    「谁？」情与义想不起这号人物是谁。

    夏宇转过身来，g起唇角，笑容满面，一字一字慢慢道：「把你们摆了一道，还把我反锁在浴室的那个家伙。」

    情与义被g起了不好的回忆，至於其中最糟的部分是被沈末耍得团团转，还是被夏宇扣奖金，那就不好说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查清楚。」

    夏宇点头，又转过身去看夜景。

    情与义明白自己这是能走了，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夏宇。夏宇站在一排落地窗前远眺，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没关系，反正这三年来他从来没看懂过。

    这点，夏宇和夏老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