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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次来Goldpoll，宋祁走在前面，他脊背绷得紧西服肩背处线条微凸。

    我无法不往大厅角落那处圆桌瞟。

    我们上次就坐那，我与王先生。

    沾上葡萄酒的桌布一定是被换掉了，洁白如新，看不出半点碎玻璃渣子的痕迹。

    走至包间房门口，宋祁停住脚步，侧过头眼睛示意我开门。

    房门把手镀层黄铜，接触到磨砂金属表面瞬间，我胳膊起层鸡皮疙瘩，一股诡异不适感迅速从门上传递进体内。

    很难说这是因为本来的设计问题，还是因为我从心里抵触与王瀚见面。

    房门被拉开。

    ＂来了?”王瀚落座左侧沙发，暗蓝色西服衬得他愈发的白，裤脚熨烫服帖笔直。

    矮玻璃茶几上放杯热茶，青绿茶叶上竖，茶色清亮，杯内壁还没来得及结层水珠，热汽直往上冒。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见来人是我，嘴角上提算是笑了笑。

    但眼神实在算不上良善。我已经领教过。

    房间右侧墙角处加湿器打开，白色烟零向绿植盆栽喷洒，伞状烟气又快速坠落隐蔽到空气里。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屏风后还站了个人。是陈二和张九。他们站姿都微弯，影子打到屏风上，像两朵开得正盛，相对而开的花，压弯了枝头。

    行，今天算是到齐。

    “王总好，张先生，陈先生好。”我为宋祁留门，等他先踏进房间。

    不知怎的，自打进入包厢，身体中便翻涌着一股极不适感，后背衣服因我动作黏住皮肤。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出汗，在初秋开着冷气的包厢里。

    我合上门，宋祁已坐上右侧沙发，与王瀚讨论起项目细节。陈二与张九站在王瀚身后，有些远，听不清他们交谈。

    给宋祁倒杯水，他皮鞋尖擦得锃亮。

    听见他说:“城东那块地，陈帅的意思是开发成个大酒店，如果能再建点配套的游乐、购物设施就更好…我要喝茶，泡杯茉莉花。”他抬起眼来，似乎是十分隐晦地白了我一眼。

    啧，真麻烦。给你水你就喝着呗。

    我端起才放下三秒不到的杯子，“抱歉宋先生。马上给您泡。”

    弯酸死人。拿滚开水泡，苦死你。

    不适感还在蔓延，有愈演愈烈的势态。

    不妙。

    然后guntang热水就酒了我满手，几滴落到宋祁鞋头，蒙湿上面的光点。

    “怎么回事儿？！”宋祥坐直起来，抖抖鞋尖，“…你怎么回事？…你还好吗?”他扶住我，接过那茶杯。

    不太好。

    我手正在颤抖。汗珠从额角划下，眼珠在抖，看到的东西影子都重叠。宋祁说话声音变得很模糊，像蒙层罩子我半分听不清，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往后倒前看到王瀚嘴角仍挂着笑。

    像他早就知道。

    张九也发现我情况不对走上前来，房间天花板出现他半张脸。他撑开我眼皮，在我脸上摸来掐去。

    我好像化身气球，高飞飘到空中。

    此刻灵魂已经不属于我，我的身体开始痛苦地野游。

    抽搐来得十分快，四肢已经完全失去控制，脚踢到茶几木质桌角砰砰作响，手被宋部按住，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荒乱。

    张九检查完毕，起身附在王瀚耳边密语。

    王瀚居高临下，他矜贵姿态无声审判只落水狗。

    恍惚间，我听见宋祁震声问到：“这道底是怎么回事？王瀚？！”，脑袋抽动时看见陈二被吓得青白的脸。

    他被吓到了。果然还只是个小孩。

    王瀚弯腰，朝宋祁说些话，示意陈二上前来。他们走向屏风后交谈，我看见宋部低垂的头颅，一个双手抱臂的防备姿势。

    “不行…张九，我好难受…”话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我流的汗已经完全把沙发给打湿，身上黏得很，像洗了个澡。

    张九听见我讲话，瞪圆眼，很是惊讶。半响，他把我扶起半依靠沙发背，“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语气颤抖。

    我点点头，脖子绵软脑袋也发昏。

    他这才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讲过，你吃的那种药，是有副作用的。最易发的就是…成瘾性。”他眼睛看向我前胸因挣扎而散开来的衬衫，“…你算是发作晚的。”

    “…把药给我。”抽搐已经逐渐削弱，转而是一股蚀骨痒意蔓延周身，像蚂蚁啮咬骨头，钻心的疼。

    他眼睛看得更低，头微偏，嘴巴抿着。

    “快给我！”我抓住他衣领揪住他不放，疼痛把我逼疯。

    宋祁王瀚从屏风后走出来，站在那静静地看着我与张九。

    光从他们身后穿过，打到我脸上。他们站在自身形成的阴影里，冷静地观察，带着自身立场性的批判。

    光线也变得冷峻，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全部照透。

    我嘴唇开始颤抖，手向张九、王瀚人伸出时，我知道陈二正看着我，“药给我。”

    “宋先生，给他吗？”王瀚问到，他眼中余光看向我，像在看只蚂蚁。

    “……”宋祁下巴收紧，捏紧了拳头，“给他。”

    王瀚愉悦地拍起手，将宋祁抛到身后朝茶几这边走来，端起还未尽冷的茶水，“已经给了，宋先生。”他喝一口茶。

    张九会意，将医院给的药从我包中翻出，拿出一小袋倒进我原本泡给宋祁的茶。

    “喝吧。”他将杯子递到我嘴边，“…只是，到后面会越难戒掉，其余副作用也会慢慢显露。例如，记忆混乱，心律不齐，失眠…”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我端起那药，将染成蓝色的苦涩茶水一饮而尽。

    在宋祁晦暗眼神中，在王瀚淡淡微笑注视下。

    此时雨后金色阳光光线散射，像只大手，拨弄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蓝色茶水在身体里下场雨，洗灭rou体的不安，抚慰灵魂的躁动。

    张九见我放松下来，转身跟宋祁王瀚二人请示:“我带他到隔间休息，你们谈完叫我。”

    王瀚不置可否，宋祁点头。他手转动着摩挲无名指，在意识到后又很快松开。

    张九搀起我，与陈朗一同往隔间走去。

    我回头，看见王瀚与宋祁站得近，在谈事情。

    我内心本能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