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夹缝求生的皇帝的自白_5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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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第1/2页)

    一五一

    会试之后,三月十五,是殿试。

    于是谢岭来找我参详,问殿试时要以何为题。

    我想了想,写下了“春耕”二字。

    谢岭看完问我:“为何是这两个字?”

    科举为朝廷选材,为天下人做事。为天下做事之人,我瞬间想到了曾煦。

    还想到最后一次见他时,那片一望无际的稻田。

    但我只是答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况渔樵耕读,凡间之景,也算是应时了。”

    谢岭看着这两个字却似乎很是斟酌了一番,而后朝我拱手道:“还请臣同几位同僚再做商议。”

    我早就知道他们说的参详不过是参详,并不能真让我来做决定,就也没在意。等到殿试当天我到场监考,放出来的题目果然不是我写的那个,而是《道德经》中那句“治大国如烹小鲜”,何也?

    我就觉得这话题真是老生常谈,还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但又想,反正不是我来判卷,我cao这份闲心做什么。于是我正襟危坐,瞅着下面广场上的贡士冥思苦想。

    殿试从清晨考到日暮,我也要跟着坐上一天,结果中午时我就有点坐不住。我正想找有行让他帮我给谢岭传个话,能不能让我先退场吃个饭,就见广场上忽然有贡士举着卷子几步上前,“扑通”一声便跪下道:“陛下,臣有本奏!”

    我被吓了一跳,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殿试不刷人,这人考过了会试,确实已经能算有个官身,上个奏本,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但什么事急成这样,连考试都不考了?

    我看着他道:“这名贡士,你有何事要奏?”

    就见他俯身朝我“咚咚”连磕了几下头:“臣山西举子方昭临,告山西府府尹并同知、通判欺上瞒下,不顾河东广地罹受旱灾,置黎民百姓于不顾!臣已将此事详列于纸上,请陛下过目!”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岭这时站了出来:“方昭临,你此举有违考场规范,又有殿前失仪,你可知你何罪?”

    方昭临却道:“臣做官,就是要为百姓请命。此事危及万千河东百姓性命,臣万死不辞!”

    我看向谢岭,就见他眉头紧皱,似乎未曾预料会有这样的场面。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我为殿试定题时谢岭那副犹豫的表情。

    我起身跺了几步,而后道:“若朕记得不错,年前春耕事宜便已在商议,年后户部也及时将款项划拨下去——怎未听人说过河东有旱灾之事?”

    谢岭躬身朝我道:“河东广域受地形所限,雨水不充,常有旱情,但近年来并不严重,多由当地府尹自行解决,并未出现差错。况且去年山西上报收成并未见少,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听完顿时明白这里面大有猫腻,但也知道这些事不是这个场合能说的,便点了点头,朝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有行道:“有行,你帮朕把那份试卷拿上来吧。”

    有行垂头应是,便走下楼梯站在方昭临身边,刚要接过他举过头顶的试卷时,却被猛然起身的方昭临撞了个正着:“陛下,山西府尹梁东明,是谢相门生——”

    霎那间,场上一片寂静。

    谢岭的面色显然冷了起来。

    我于是急忙抢在他前面开口:“方昭临?朕记得你了。你的卷子朕收着,若你所言有半点对不上,朕拿你是问。”

    而后我看向谢岭:“谢相,便将此人暂且收押看管,待殿试结束,朕与你再议此事。可好?”

    谢岭未再说话,只朝我躬身一揖,我全当他是答应了,便叫人上来把方照临押了下去。

    他方走,有行端着试卷上来送到我手上。我大概一看,总结起来倒就是他说的那几句话:去年早春河东便有旱情,当地百姓艰难播种,却紧接着又遇秋冻,粮食减产有六成。但此事山西府尹并未上报,照往年数量征收粮食,以致百姓几无余粮,苦不堪言。不料旱情直到年底也一直未解,立春之后,便又紧接着今年的春旱。倘若再无措施,今年春耕便已难为继,等到秋天,势必会是一场难以收场的大灾。

    去年。

    去年京城里管事的人,心思都在争权上吧。

    谁有余力关注几百里外的旱情苗头是个什么情况?

    况且,这只是山西一处暴露出来的情况,黄土高原绵延千里,会只此一处遭遇旱情吗?

    只怕是……

    没有人敢说吧。

    殿试之后,谢岭果然来找我。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谢修。

    我并不意外,将方昭临的试卷放在案上:“谢相,大将军。朕知道,此事并不需要朕来参与,两位必然能圆满解决。只是方昭临此人,不过一片拳拳爱民之心,急朝廷之所急,想我等之所想,往后,必会是个好官。”

    我没想掺合这个事,只想把方昭临保下来。他是个好人,也许将来也会是个好官,不该因为说了实话,就这样草草丢了性命。

    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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