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奢望，只想好好活着。 (第2/2页)

此大的动静，也没有人出现解围，估计耳朵都贴在门边听八卦，或者偷偷打开门缝查看。平日里得了宋离好处表现得兄友弟恭，真的遇到事情，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身处泥潭的人，总会希望更多的人掉进来，陪他们一起陷进去。

    身为主事的聂桑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狎司龟公不好得罪贵人，最多跑去通报，就连随身的梧桐都只是泪眼连连地扯着客人衣角不敢多言。

    作为被sao扰的主人公，宋离不在乎是否有人帮忙，也完全有能力挣脱男人的压迫，然而在计划实施前暴露自己的身手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在所有人眼里清风公子是个娇嫩漂亮的可人，宋离不愿在人眼皮底下行事，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内偷偷锻炼。虽说回不到前世打拳的实力，对付一个油头肥脑的醉汉绰绰有余。正当宋离想先把对方哄骗到无人死角，避开人们的目光再处理麻烦时，红鸾无声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张爷来摘星阁，竟然不是来找红鸾的，让红鸾好是伤心啊。”

    争执中的两个人齐齐望向声音的方向，看到红鸾的瞬间，被称为张爷的人力道徒然小下去。

    张爷满脸横rou地yin笑着，借着酒劲儿，也不愿轻易放弃。

    “鸾儿啊。爷下次再找你，今天爷非要了清风不可。”

    不管张爷如何说，身体比嘴巴诚实，红鸾的手扶在张爷拉扯宋离的手臂上，栖身上来搂住张爷的脖子，暧昧地撒娇。

    “张爷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张爷既变心，那红鸾以后再不惦念张爷了。”

    红鸾生的漂亮，美人一声娇嗔，听得人腿软。张爷踟蹰着撒手，精虫上脑，受不了人间尤物的勾引，直接将红鸾整个人拦腰抱起，满脸通红迫不及待地直奔红鸾的房间走去。

    “好，好。张爷可是想死小鸾儿了。”

    被红鸾惹得五迷三道的张爷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初衷，抱着红鸾，眼中早就看不到宋离。

    宋离跟上几步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被红鸾一个噤声制止。

    直到两人关上房门，从红鸾的房间里传出暧昧的呻吟，宋离久久没有离开。因为他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结果，他不喜欢欠人情。

    欠了人钱早晚可以还上，那么欠了人情，又拿什么还？上辈子体会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过得再苦再难他也不欠人情帐，现在马上就要离开摘星阁，红鸾一次次冷言相助，他又该怎么还？

    爆竹声中新年伊始，星河璀璨，烟花漫天。一转眼就迎来了大雍的新年。今日是宋离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陪伴家人共度新春，摘星阁没有什么生意，聂桑自认是一位体贴的主事，草草关门，放公子们回屋休息。公子们早就习惯，纷纷无趣地往回走。

    宋离叫住红鸾，邀请他一起在凉亭喝酒。

    红鸾没有拒绝，还命柳儿从房中取来上等佳酿，同人共饮。

    说起来，宋离与红鸾日常并无交集，私下没有太多交情，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相谈饮酒也是头一次。那种莫名的吸引，兴许因为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吧。

    红鸾是个不喜多言的性子，宋离也不愿戴着八面玲珑的面具与人相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什么内容话题，更多的时间是沉默相伴。

    宋离很久没有机会享受过年的悠闲时光。每次逢年过节都是他最忙的时候，每日每日连轴转，有时候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白天饭店人满为患，夜晚的酒吧通宵达旦，周末的拳击陪练消耗掉剩余的时间。说起来，宋离喜欢打拳，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边发泄边挣钱的工作，虽说心情的平静是身体上的伤痛换来的，也能给他带来短暂的放松。

    “我为你备了份礼物。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自己去房间取吧。”

    一杯酒饮罢，宋离缓缓开口。他没有称呼红鸾为公子，仅用“你我”相称。

    红鸾不关心礼物是什么，为什么要送他，反而询问道：“不在了？你能去哪？”

    宋离眯起眼睛，毫无礼数地往后靠在柱子上对红鸾笑着道：“你就当我死了，把财产送你。”

    红鸾嗤笑一声。

    “我跟你什么关系，要继承你的财产。”

    一语毕。红鸾才发觉自己这句话已是过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咽下情绪。

    “我在摘星阁无亲无故无友人，真的死了，不得都被聂主事拿去？思来想去，还是给你最适合。”

    见宋离没能听出自己言语中的失误，红鸾才安心下来。他替宋离的酒杯斟满递过去。

    “新年伊始，不要说这种话。不吉利。”

    宋离接过酒杯，点头称好。继又调笑道：“我是不知道，我们红鸾还信这些。”

    自相识开始，宋离都以公子相称，很少单叫一个名子，充满了打趣的意味。

    “我自是不信。”

    宋离等着红鸾未尽之言，可惜红鸾并没有接下言。

    烟花鞭炮声渐渐停息，热闹的气氛也在天色渐亮时暂时落下帷幕。

    宋离多年在酒吧练就千杯不醉的酒量，红鸾却不及他。已经喝得双颊泛红，似醉非醉地趴在桌子上。

    看着红鸾酒醉的模样，宋离知道本场酒局该结束了。他打发梧桐和柳儿收拾残局，自己送红鸾回房间。平日里没少收宋离的打赏，梧桐和柳儿毫无怨言。

    宋离背上背着酒醉的人，一步步上楼。他总共近距离接触过人两次，不知红鸾年岁几何，总是那么轻盈，是否连吃食都如他平日里那般挑剔。

    红鸾双臂搭在宋离脖子两侧，酒后的他好似剥开了冷漠的外壳，轻声喃喃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奢望，只想好好活着。可好好活着，也很难。”

    宋离听到了红鸾的声音，可惜他没有办法回答。

    是啊，两辈子加起来，他的愿望也是好好活着。可生而为人，三六九等。即使他计划成功，逃出摘星阁，那之后呢？他的未来全部都是未知的。一个现在人，一个普通人，如何在一个封建的君主时代下，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