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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3(ed) (第1/9页)
49 萧定非将肖铎送去城内毫无遮掩,众人都见了,因是他,也就不算出格。万休子并未与他们在同个营地驻扎,说到底还是怕死;昔年没有一举攻入皇城也是,双修采补也是,如今更是。年纪大了,又常年龟缩通州一隅,血勇已无,此时尽想着坐收渔利,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入城后,萧定非本想告知昭定司,又觉很是不妥,只将人送到了破山堂。因街上戒备森严多了,许多外地慕名而来的病患出不得客栈,过午他这儿病人就看完了,因而在诊堂桌上制蜜丸。 见萧定非背着人进来,邓曦岳显然认出他了,本想拒绝似的,一见放下的是肖铎,又没开口。 “他中毒了。”萧定非道。 邓曦岳把蜜丸放进竹匾里,仰娘拿去后头晾晒,他右手抖得很厉害,不过比其他伤了筋骨的人要好很多。 “看出来了。”邓曦岳半跪在肖铎身边,先拿了一样小巧器具勾住他的舌头,免得躺下的姿势让他舌根滑落堵塞气道。 检查过眼珠与指甲,邓曦岳道:“不碍事。” “约莫多久能好?” “七八日。他身子吃药有点垮了。” 萧定非有些惊讶,问:“他吃什么药了?” “这话我问你才是。”邓曦岳取了大针,刺肖铎几处xue位,流了几滴黑血。 萧定非实在不知道肖铎在吃什么药,他平日也没见过肖铎熬药吃,若说是春药,无非自己给他那些,不是一天一把的吃都不至于伤身,且肖铎吃了一二次就不吃了。他很想问问肖铎,可肖铎现在只能虚弱半睁眼睛,话也说不出来。 “放这儿吧,一时我搬到后面去。” 萧定非摇头道:“得带回去。是什么毒药?” “不算毒药,有毒的草药。”邓曦岳说,“度钧山人要你带回去的?” “不是。” “带回去留意些,不能让他躺下,食水一类一二天内吃不下去,他现下喉咙紧得很,晚上睡觉看严实,若是听得喘气不自在,用这个——喏,这一头圆钝的,插进气道里。” 萧定非只顾着听,忘了再问一遍吃的什么毒药。肖铎倒是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但他开不了口。如是又背了回去,刚送进谢危帐篷没多久,就见谢危赤红着眼珠掀帘子进来。 萧定非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谢危这般失态。 谢危听他将邓曦岳的叮嘱说完,疲倦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你出去吧。” 萧定非得了一句感谢,更加害怕了,立时弹跳起来大步出去,又很不放心,遂像只大狗似的,在他帐篷门口蹲着。只这一来一回的功夫,西蜀军队已经从另一侧守军较弱的城门入内,恰好和萧定非错开,此时能够听见城墙里叫叫嚷嚷的声音。先头几天是外面的人急着想进去,现在是城里的人纷纷要跑出来,又被拦住了。天教的人就跟在后头,谢危本来也该去的,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是没有去。 萧定非听得人群喊声,有些烦躁,遂又进了帐篷里,对着谢危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谢危只坐在铺开的床铺上,抱着肖铎,将他额角的碎发慢慢理上去。 萧定非简直毛骨悚然,“你要干什么,多少给我一句话吧?” “万休子还在吗?”谢危问道。 萧定非不知道万休子跟谢危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在。” 谢危又道,“肖铎没事吗?” “这我怎么知道?邓大夫说不碍事,七八日就好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厉害的药……” 谢危探进肖铎衣服里,隔着肚兜按压心口,心跳细密轻浮,冷汗打得肚兜发潮。 “算着时间,南苑王的兵马快到皇宫了。”萧定非提醒。 谢危道:“哦。” “你可想好了,这局你布了近二十年呢。” “嗯。” 萧定非有些焦躁,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很讨厌这种事到临头却游移不定的情景,“你两天前怎么跟我说的?” 谢危将肖铎的手拢住,温热他的指尖,“那你就去做。” “我去做——?第一我就做不来!”萧定非嚷嚷完,压低声音道,“先杀掌教,你要我怎么杀?” “他不是就在那儿吗?离得不远。” “你——!” 萧定非很是无语。 照着两天前谢危同他讲过的计划,南苑王带兵入京后,天教教众也尾随入京,万休子必是押尾,不可能率兵在前。此时就要趁机将万休子斩了,而后由已经同萧远相认的小公爷萧定非驰马入宫,在众人面前将这份功劳推到宇文良时身上。人前泼脏水,兴许能够辩解清楚,但给他披锦着花,等他反应过来,说再多都不管用。 而这时,南苑王的犯上行径,就成了千里驰援护主。 人若是决议没有底线,那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谢危这计策,就是要强硬将南苑王抬到功臣的位置。成了功臣,南苑王再想做什么就由不得自己了,要被裹挟着去做他不情不愿的事情。 况且京中还有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是现今唯一的亲人。 兴许是为了万一可能的起兵失败,好让弟弟不被牵连,他并未将自己的行动告知宇文良序,而宇文良序也是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个能征善战文武双全的好人。 因此,一旦把他抬成了功臣,最信他、最崇拜他的,就是他的弟弟。 即便为了弟弟,南苑王也不会再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你觉得我这会儿去杀掌教合适吗?”萧定非道,“你说过要等内阁众人反应过来,与南苑王僵持起来我再过去。” “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文人喜欢青史留名,这事再好不过,宇文良时把他们杀了,正巧全了他们的身后美名。”谢危轻描淡写道,“也是,叫你去杀万休子不合适。”他小心起身,招呼萧定非来抱住肖铎,替肖铎捂手。 “你干什么?”萧定非有些不祥的预感。 谢危笑道:“你进皇城,说南苑王斩杀贼首,总要有点儿证据。” 说罢他便掀帘出去,萧定非本想跟上,又怕肖铎这儿没人照顾出事。他握着肖铎冰冷潮湿的手,不由用了点力气,又觉得那股冰冷顺着手指一路爬到心里,像一条黑得不折光的蛇。 “肖美人,你说他到底怎么了?”萧定非自言自语,他不知道肖铎这会儿听得见,也能思考,只是眼皮不受控制,喉咙也僵硬。 肖铎心道:我怎么知道?但他像是有点疯病犯了的意思。 过了约莫小半时辰,谢危进来了。肖铎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人在其余感官不能利用的情况下,仅有的完好的感官总是过分敏感。 萧定非则是看到了谢危,登时抖了一下。 “仔细一点。”谢危善意提醒,“不要晃着他的头,会不舒服。” 说罢,他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案上,那东西骨碌一下,险些滚下去,又被谢危按住了,放回原处。 谢危今日穿了身牵牛紫的外袍,现下身上左一点右一点的泼了许多深红,倒也颇有狂士随意下笔的率性。萧定非不太敢看他平静且温和的笑容,就将目光挪到了矮案上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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