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第1/1页)

    车承稷和我约在学校附近的简餐店，直到约定的时间过了五分钟，他才姗姗来迟，一脸疲倦，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

    「你怎麽了？」

    「没什麽，你吃了吗？」

    「还没，约这里就是要吃饭。」我把菜单递给他，「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大概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麽事。」他没有看菜单，便直接向服务生点餐。

    「曲偲齐就是林祯吧。」我开门见山。

    车承稷冷冷哼笑了声。

    「你们直到现在才知道，我也很讶异。我在初次见到曲偲齐的那一瞬间，就认出她是林祯了，但李东扬和她同班两年多，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他长长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有多不在乎林祯？」

    「也许自分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在乎她了。」

    「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可怕吗？如果分手之後，就会忘掉关於对方的一切，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得，那麽有一天他是不是也会忘了你？」

    「我不想讨论这个。」我的心一揪。

    「你该想的，你们现在的甜蜜，有一天都会被他抛诸脑後。」

    「等到那一天来临，我也会将那些都抛诸脑後，分手就是放手。」我挺起x膛。

    我不否认，车承稷那些话令人不安，但何必担忧遥远的未来？

    当这条路走到尽头，一定会出现其他条路。

    「孟夕旖，某种程度上，你很像李东扬。」车承稷往椅背一靠，「我偶尔会想，要是林祯也像你一样，那是不是会好很多？」

    「如果你真的这样觉得，那又为什麽要帮她呢？」

    车承稷不答，双眼直视着我，失去往常的神采。

    服务生送上餐点，我们谁也没有动手，直到车承稷说了句：「吃吧。」

    於是我们便各自安静用餐。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他打破沉默：「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想试着和林虹相处，看看有没有可能，毕竟林虹从好久以前就陪在我身边，我的事情她都知道，也一直都在……可是当我进到大学，再一次遇见林祯，我顿时慌了。我曾经很喜欢她，可是她完全变了个样子，也许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依然还喜欢李东扬。」

    他抬头看着我，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国中毕业後，林祯因为父母离婚，所以跟着mama去了国外，成为了曲偲齐。在大学遇见她时，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单纯只是想叙旧，但当我发现她和李东扬同班，而李东扬完全不记得她的时候，还有当我发现你也和李东扬同班，甚至当林祯说李东扬对你b较特别，当初那个跟我哭诉，觉得李东扬没那麽喜欢她的林祯，又重新浮现在我面前。曲偲齐变回了林祯，而那是我一直无法真正忘怀的身影。」

    我一时无法出声，只能静静地听车承稷把话说完。

    「孟夕旖，也许我一直关心李东扬的感情生活，为的就是这一天，让曲偲齐彻底失恋，再次感受到痛苦，然後她就会变回林祯了。」

    「车承稷，你真是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何必要处处模仿李东扬？你应该让曲偲齐看见真正的你。」

    「你听过邯郸学步吧？燕国有个人觉得赵国邯郸人走路的样子很好看，於是他不断模仿邯郸人走路，只是不论如何模仿，终究无法像邯郸人走得那样好看，然而因为模仿的时间久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怎麽走路了。」车承稷深x1一口气，「我已经忘了我自己该是什麽样子。」

    「车承稷，不要这样。」

    「我也许做错了，在曲偲齐告诉我她还喜欢李东扬的时候，或是在我第一次见到曲偲齐那时，我就不该跟她搭话……不，早在国中的时候，我就不该去挑衅李东扬，或是根本不该喜欢上她。」他将脸埋进双掌之间，微微颤抖。

    「车承稷，你没有错。」我低声对他说。

    Ai有千百万种，表达的方式也有千百万种。

    我们若是Ai上一个人，有时候会伤害自己，有时候也会伤害其他人。

    Ai着一个人有错吗？如果没有错，又怎麽会有这麽多伤痛？

    我想起车承稷那本为「花园」的绘本作品，旅人在花园中寻找花之妖JiNg，寻找着最美的那朵花，旅人最後找到了，和妖JiNg生活在百花齐放的花园之中，但是现实呢？

    车承稷依旧寻找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的花。

    我和车承稷的这场谈话最後不了了之，他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走路都有些轻飘，我很担心他。

    当我和车承稷步出餐厅时，林虹就站在对面的马路上，对我微微鞠躬。

    车承稷看着对面的林虹，嘴角露出了我从没见过的浅笑。

    然後他朝林虹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

    只要身边还有林虹在，他就不会忘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因为从一开始，林虹喜欢的就是「车承稷」。

    直到这时，我才有空拿出手机，发现里头满满都是李东扬传来的讯息。

    「我已经和林祯说清楚了。」

    「感觉她不是很能接受。」

    「可是她还算平静。」

    「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从李东扬传来的讯息之中，我感到些许无奈。

    「你没有错。」

    这句话我今天说了两次，没有人有错。

    错的就是Ai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