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igo：Ⅰ（上） (第1/1页)

    如猫般细声打了个呵欠，慢条斯理地走进浴室里，蓝晴随意挤点牙膏在牙刷上，睡眼惺忪地刷起牙来。淡淡的黑眼圈浮现在两边眼袋，他r0u了r0u有点睁不开的眼睛，然後吐出泡沫、抓起水杯，咕噜咕噜地漱口。

    吐掉满嘴的泡沫水，他转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稍微令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

    「晴，早安。」

    忽然出现的低沉嗓音令蓝晴的动作顿时一僵，脑袋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他低头捧起水泼上脸蛋，感觉到对方自後面靠近，最後来到他身旁，两人的肩膀稍微挨着。

    无声吐出口气，蓝晴抬起头，自镜子中看见身边出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长相明明像同个模子刻印出来的，声音却不相似，个X也南辕北辙。蓝晴有时候都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双胞胎──虽然完全不容置疑。

    蓝晴收回视线。「早。」

    得到回应，蓝祈一双眼睛亮得耀目，嘴边更是绽开灿烂的笑容。他将手上的毛巾递到蓝晴手边，问道：「你今天下午有课吗？我的课只到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哪里转转？」

    蓝晴垂眼，没有接下毛巾，用衣服胡乱擦拭一番脸庞。「不了。」他说着，转身走出浴室。

    不想搭腔的意味很明显，不过蓝祈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跟着人来到厨房。

    「是因为下午有课吗？」蓝祈自顾自地继续道，彷佛感受不到蓝晴的拒绝态度，「那不然我等你，结束後再去逛逛、顺便吃饭，反正今天爸妈大概要加班到九点。」

    蓝晴依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打开冰箱，拿了两盒昨晚采购的超商蛋沙拉和一罐果汁，接着关上门，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直接与蓝祈擦身而过。

    蓝祈在冰箱前伫立几秒，即使蓝晴没有看他，仍然可以感觉得到投S来的视线。

    这种视线夹杂着多少难过，蓝晴不用看就能知道。

    蓝晴拆开沙拉盒盖，彷佛没有察觉，低头吃起沙拉。

    蓝祈轻叹口气，挠挠脑袋，大步走到沙发前，然後坐下。在蓝晴立刻挪动到沙发的另一侧时，蓝祈无力地又是一叹。

    「你……」蓝祈又挠挠後脑勺，尽管疲惫，声音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别这样，能不能回应我一下？已经很久了啊，晴，哪里惹你不高兴了，直接跟我说啊，只要你说了，我一定改。好不好？」

    蓝晴进食的动作停滞一瞬，短暂得蓝祈并未发觉。他按下遥控器，播报员高亢的声音立即充斥在整个空间，填满了令人窒息的静谧。

    眼见蓝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的打算，蓝祈默默看着他把大半盒沙拉吃完，再度叹气。

    「……算了，我一下课就直接去找你。你中午的课在文科４０６吧？到时候去接你，那我先去刷牙了。」

    蓝祈刻意等了片刻，眼中期待终於在蓝晴持续的沉默中完全消散，他丧气地起身，慢步跺回浴室。

    浴室的门一关上，蓝晴像是解除了警报一般向後躺进柔软的椅背。

    他长长吁出口气，叼着的叉子随意地上下晃动，一颗心扑通扑通躁动得厉害。

    ……还是没办法啊，他想，怎麽就是无法正常对话呢？

    其实他也想维持好好的相处模式，他不想剥夺该属於蓝祈的这份正常，他也想要正常──可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只要待在蓝祈身边，只要看到他、听见他的声音，他浑身的细胞都会有所反应，他给予不了蓝祈期望的正常。

    凝视尚有三分之一的沙拉出神了片刻，蓝晴将叉子扔进垃圾桶，把盒盖盖好并放回冰箱，然後关上根本没在看的新闻。

    推开家门之前，他听着隐约传来的水花声，犹豫一瞬，最後还是开了口。

    「果汁到学校再喝，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模糊听见的乒乓声响，他迅速换好鞋子就夺门而出。

    门才关上，蓝祈就匆匆奔出浴室，连K子都还没穿好。

    见客厅已经是空荡荡的，蓝祈失落地穿好K子，颓丧地走回客厅，「咚」一声，重重坐上蓝晴方才坐着的位置。

    「居然错过了，难得他主动跟我说话……」他懊恼不已，回想着蓝晴离开前留下的话，边拿起冰凉的果汁，水珠顺着罐身滴上脚背。「不过那是什麽意思？为什麽到学校才能喝──嗯？」

    他困惑地m0上喉头，试着发了几个单音，发现喉头深处似乎有点细微的搔痒感，又试了几回後，突然涌上的发痒让他猛地狂咳了起来。他连忙跑到厨房，装了杯温水，一口气灌下三大口，总算在第二杯水下肚後才止住咳嗽。

    「噗哈！咳、咳，吓Si我了，还以为会咳Si……原来有点感冒了吗？怎麽我都没发……现……」

    喃喃自语到一半，他愣了愣，看向客厅桌上放着的那罐果汁。

    「他已经察觉到了吗？我自己都还没有感觉，他就……」他喜不自胜，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连喉咙的痒意都让他觉得是一件喜事。

    嘿嘿傻笑片晌，他的笑意渐渐消退，只留下时刻能见着的无力感。

    他走向客厅木桌，拿起果汁罐，掌心感受到的冰凉渐渐散发。

    「明明就会关心我，那就不是讨厌我吧？为什麽一直拉开距离，又对我这麽冷淡啊……国中以前还很喜欢跟前跟後的啊。」

    蓝祈愁绪满盈，拇指擦了擦罐身，而後四度叹息，把果汁收进背包，打开沙拉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