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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朝荣毙【原是错了原是我将他认错了】 (第1/1页)
99 他在殿内等了许久。 可始终迟迟不见顺康身影。 窗外风雨晦暝,雷光晃耀,阵阵乍起狂风裹着一地飘零残叶,将窗棂砸得哐哐作响,凛凛不绝。 殿内却温暖如春。 地龙烧得正旺,鬓角渗出细密汗珠。他坐在金阶上,手里死死抱着包袱,眸光沉沉,遥遥落向殿外某处。 他在殿外购置了一座宅院,柴房内的干粮可维持半月温饱,其中密道更是直通城外驿站。那里备了两匹快马,只待他和兰微逃出宫去,便可纵马扬鞭,快意江湖,过着同常人一样的日子。 几道窸窣锁链声在殿外响起。 来人跛足而行,钉在踝骨的金链逶迤一地,拐杖杵地的清脆响声在殿内回荡。 “殿下…”帷帽轻揭,一张犹带倦意的瘦削面庞映入眼帘,眸光黯淡。 “喻堂燕?你为何会来此处?”萧宁呼吸微窒,视线朝他脚踝处钉了过去,嗓音哽涩,“你的腿……” “无碍,只是断了。”喻堂燕勉强轻笑,只摇了摇头,一笔带过,“伤了筋骨,当是…轻易再走动不得了。” 说罢,上前几步,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径直屈膝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额心抵地,嗓音沉缓:“堂燕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又是为了何事?”萧宁怒极反笑,一拂袖袍,生生别开眼去,“本宫曾同你说过,若你不愿随本宫走,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插手你二人之事。更何况如今大权旁落,本宫自身难保,如何能替你做主?”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顿,捺不住恻隐之心,嗓音渐低,“罢了…若你实在……” 喻堂燕身形微颤,似有所动,却缓缓阖上了眼,一字一句道:“堂燕所求,并非…并非为了自己。” “只求…殿下能保文轩一命。” “保他?他何时需要本宫来保?”萧宁怫然作色,起身恨声道,“眼下他与萧朝云大权在握,正值得意之际,好不风光。来日本宫落于他们手中,只怕反倒要去求二人才是。” “不会的…”喻堂燕眸光忽闪,面上掠过一分难言之色,惨然一笑,“只有殿下才能保下他,只有你二人……” “我二人…你此言何意?”萧宁神色一凝,觉出话中异样,冷眼朝他扫了过去,下一刻却陡然失色。 丝丝黑血自他唇角蜿蜒而下。 “喻堂燕,你!!”萧宁面色慌乱,下意识便伸过袖角替他擦拭污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重重血渍在衣袍上洇了开来。 匿在齿间的毒药已然咬破,药性发散,不过片刻,眼前人便面若金箔,连着气息也愈来愈弱,神智溃散。 青白指尖缓缓搭上他掌心。 喻堂燕很轻地笑了一声,眸光亮了一瞬,又熄灭下去,安抚似地贴上他温热掌心,呛了几口血沫,眸光希冀:“堂燕、堂燕从未求过殿下什么…如今,只求殿下能日后能…能保他一命。” 萧宁喉头微哽,望着身前人的涟涟泪眼,一时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嗓音痛惜:“喻堂燕,你又…何须如此……” 喻堂燕并未应声,只是勉力抬起手,勾着他小指,缓缓将指腹贴了上去,像是儿时二人互相许诺一般,神色虔诚。 然后勉力将一枚玉戒塞进他指间。 “这玉戒…是他给我唯一的物什。待我死后,劳烦殿下便将此物给他。如此…也算两清了。”喻堂燕满面泪渍,咳了一声,一字一句道,“我…再不欠他什么。” 萧宁身形微颤,捏紧了指间玉戒,目光沉沉落向他,嗓音晦涩:“喻堂燕,你如此…当真值得吗?” “值得的。”他眸底莹光微晃,似盛着一池碧水,映着满腔痴慕,像是再一次回到了昨时,过往种种皆如云烟浮上眼前。 “自群芳宴…他从池中将我……” “群芳宴?”他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却正巧将萧宁满脸错愕尽收眼中,浑身血液一瞬凝至冰点,几乎冻结。 “可他那日,分明并未前去赴宴。” 萧宁怔了怔,正欲细细回想,便见眼前人的神色迅速灰颓下去,宛如枯木,透着沉沉死气,哀呜一声,往外呕出血来。 他骤然一惊,手臂却忽然搭上几根指,握得极紧,像是濒死之人勉力攀上一截浮木,飘零无依。 一双盈满泪光的眼与他对上。 喻堂燕面色含痛,涕泪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嗓音断断续续,几乎溃不成声。 只是流着泪摇了摇头。 “原是错了…原是我将他认错了……” “原来从一开始…原来从头到尾便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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