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KE_二十一(微量cult)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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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微量cult) (第2/2页)

来。”

    “不仅如此。他还专门写了证明,在法律层面上保证他的死亡不会对你造成牵连。”

    于增懳眉头皱得更紧。

    秦律师看来他又在消化事实了,便伸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

    那些是法律文书的复印件,被随手放在了病床右侧的床头柜上。

    他拎着公文包起身,准备告辞了。

    临走前提了一嘴,说暂借身份证这类证件,去办公证委托书。

    于增懳处于相当不快的被动状态中,但他甚至听不懂秦律师到底要做什么,此时也只能相信耳武赤生前早把后事安排妥当了。

    房门一开一关,爱唠嗑又坐回沙发椅。

    她就着房门玻璃窗透进来的微光,边削苹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于增懳聊天。

    她说何先生手术后一直没醒,我们以为要成植物人了,就没敢跟何太太讲。

    她说谁都没想到何先生才过两三天就睁眼了,值班护士都觉得很幸运。

    她说何太太很想何先生,什么时候何先生能亲自去看看她就好了。

    于增懳闭了闭眼,没告诉她何先生早就不在了。

    他说,别用自己身上的破事影响何太太心情,等孩子生了再说。

    爱唠嗑没搭话,看来是心里为何太太打抱不平。

    于增懳问,何太太现在怎么样。

    爱唠嗑答,何太太现在就在楼上。

    于增懳眉头一跳,问她什么时候住进医院的。

    爱唠嗑嗔怪一声,说何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年夜安排了太太进医院,也不提前知会声,浩浩荡荡一群人来,还戴着怪模怪样的黑面具,都吓着太太了。

    于增懳越听,额上沁出的冷汗越多。他为了不让濮阳皧暴露而断了往来,反倒弄巧成拙,人被耳武赤软禁了他都不知情。

    亏得濮阳皧是个随机应变随遇而安的,否则他实在鞭长莫及。

    爱唠嗑削好水果,瓷盘里乖咪咪地摆了一圈苹果小兔子,看起来秀色可餐。

    她洗好水果刀收起来,端着盘子就往门外走。原来是给楼上濮阳皧削的。

    于增懳等她走了,想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文件。

    一抬胳膊,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

    他慌了神,左手猛地甩开接线,不管那哔哔喧哗的仪器,掀开被角——

    所幸,手还在。

    只是小臂上包裹了厚厚的白纱布,又或者是打了石膏。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兴许是胳膊骨折了,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

    方才的动作有些大,他稍微移动了腿部,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味。

    于增懳把被子再掀开些,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

    膝盖以下打了结结实实的石膏,石膏末端露出他的脚趾。

    腿也还在。

    于增懳倒回枕头里,大口喘息着。

    到了现在,他才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受。

    仪器尖锐的不停歇的哔哔声吵得于增懳头疼。他拿了秦律师留下的复印件,立即摸索着接回导线。

    他两手都受限,又四处摸不着灯的开关,便也作罢,就在微弱的光线里草草翻阅。

    如他所料,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头昏脑胀,干脆直接去看页脚签字旁写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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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年。

    于增懳还能记得小年夜那个所谓“刘昊大概会出席”的晚宴。蓝红的灯光、异样的rou食、爬行的男子——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康玌。

    刘昊不会出席,应该不仅于增懳知道,耳武赤也心知肚明。

    他要的只是于增懳在那个晚上处于一个顾不上濮阳皧的状态。

    于增懳忽然感到阵阵心有余悸。因为他此刻才读出耳武赤的种种潜台词。

    孕妇胎盘的暗示、驯化康玌的明示,无一不在警告他:看到了吗,你所珍视的一切都被我把控着。猜猜如果你不留下,我会做些什么?

    毋所住说得没错,「他已经为了找你把老何做掉了,你说要是你再消失,他还能怎样?」

    他好像明白了,耳武赤杀何亓的原因。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哼,真是疯了。”于增懳苦笑着,不知道是在说耳武赤,还是说他自己。

    1

    病房的门再度开启,带来一束亮光。

    他在这束光之下看清见证人的签名。除了秦律师的,另一位见证人名为「吴超」。

    门关了,光暗了。哗哗水声响起,是爱唠嗑在他病房带的盥洗室里洗盘子。

    爱唠嗑洗完盘子,他说,麻烦开一下灯。

    啪地一声,病房亮如白昼,高瓦数灯泡晃得他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适宜了光线强度,他虚着眼看页脚那逐渐潦草的「吴超」二字。

    于增懳依稀记得,晚宴上秦律师出现后耳武赤随即离席去了404,跟过去的人估计只有毋所住。而且当晚的耳武赤在与秦律师作别之后便同于增懳一道,没再见过其他人。

    吴超。毋所住。

    于增懳捏了一把手里的复印件,砸在身侧的床头柜。

    大概是被他突如其来的阴沉所迫,在房间里吱呀吱呀铺简易军旅床的爱唠嗑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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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增懳想了想,问,秦先生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捎带两只狗。

    爱唠嗑直起腰,说这两天她和另外一位月嫂不是照顾何太太就是照顾那两条狗,医院和家两头跑。

    于增懳说,辛苦了,早点熄灯睡觉吧。

    刚刚摔文件的时候动作幅度大了些,扯开了被子。

    他用左手掖好被角,爱唠嗑正好铺完床,把灯关了。

    黑暗中,他久久不能入眠。

    因为关灯前,他看清了自己的右手——又或者不能完全说是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接在自己的右胳膊小臂之下,却在左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修长白皙,且没有任何疤痕。

    这本该是谁的手,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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