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之时 (第3/3页)

了几分笑意，责怪道“今日三喜临门，晏卿何故要提那妖妃，你瞧瞧，把朕的爱妃都吓成什么样了。”

    晏樨听罢轻轻打了自己一耳光，“陛下说的是，您瞧微臣这张嘴，净说些不吉利的，还望贵妃娘娘……多包涵。”

    宜贵妃偏过头去，只小声回了一句，“不打紧。”

    最后晏樨将视线投向一脸好奇盯着他看的晏璟，温声道，“想必这便是六殿下了，微臣名唤晏樨，见过六殿下。”

    晏璟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五哥也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开口问道，“刚刚父皇说我明日就不去崇文馆了，是因为晏大人吗？”

    “正是如此。”晏樨弯起了眉眼，“今日之后，六殿下便由微臣负责教导，您唤微臣……先生便可。”

    “先生……”晏璟有些茫然地跟着他重复道，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位晏大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和力，叫人莫名的想要听从他说的话。

    “殿下。”晏樨俯下身，同晏璟平视着，“紫薇帝星既然降于咏泉宫，那么您就是东朝的天命之子，日后是要开拓疆土，建功立业的。”

    晏璟听闻睁大了眼睛，“我会变得很厉害吗？像五哥一样厉害？”

    晏樨笑着点点头，“只要您愿意听从微臣的教导，加之天道庇佑，您怎么会不如其他的殿下呢？”

    “哇！！！”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晏璟兴奋地脸颊都浮现出了两片红晕。

    “微臣还……”只见晏樨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将晏璟挡在了自己身后。

    “寒暄的话，方才说的也差不多了。”晏珩面对着晏樨，冷声开口道，“本宫这个做哥哥的有些家常话要同六弟说，不知晏太师可否赏本宫几分薄面，回避片刻？”

    晏樨听闻便侧过身去，垂眸向晏珩拱手道，“五殿下说的哪里话，微臣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至于微臣同六殿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罢，他便款款行至群臣左侧最首那处空着的席位，同与他相对着的梁阁老寒暄一句后，安然坐下。

    “你跟我来。”晏珩紧皱着眉头，拽着晏璟走进了偏殿内一处书房。

    “五哥……你怎么生气了呀？”晏璟打量着晏珩神色，怯怯开口道。“因为……他们说我是那个什么，天命之子吗？”

    晏珩背靠着门板，捏住眉心缓缓叹出一口气

    不管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这样的结果，都不是晏璟能够应对的。

    “你明日一早，就随你母妃一道去觐见父皇，说你担不起此等大任，唯恐愧对黎民百姓和先祖列尊。若是父皇不肯，你就哭闹……可听清楚了？”晏珩沉声交代道，却见晏璟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便又开口道。

    “钦天监那边我自会去打点安排，你不必担心徐才寅阻拦。届时会让他们出来证明是观测结果有误，如此方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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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片刻，晏璟才说了句什么，声音细如蚊讷，“你说什么？”晏珩没听清，向他走近了些。

    “我说……我想试一试。”晏璟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五哥双眼说出了这句话。

    晏珩却啼笑皆非道，“试什么？你倒是说说”

    晏璟攥着衣角，结结巴巴开口道，“方，方才父皇说我是天命之子，先生也说，说我只要努力肯学，定然也能赶上五哥的！”

    晏珩见六弟满心期盼地看向他，心中升腾起一团说不清的焦躁情绪，因此他冷笑出声，“昨日还在崇文阁读书，今日就改口唤别人先生了？那个晏樨除了装神弄鬼阿谀奉承之外还会什么？你以为太子是那么好当的？连一篇像样的政论都写不出来，也敢腆颜自称天命。”

    晏璟一下便羞惭地抬不起头来，可他仍努力争辩道，“可是……可是五哥你从前对我说过呀，截长续短，持勤补拙……你叫我去认字读书，难道不是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做个腹有诗书，知礼明德之人？”

    晏珩胸口起伏了一番，咬紧了牙关，“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晏璟闻此，终于失望的大喊出声，“什么明不明白的，我看，根本就是五哥自己想当太子，想做皇帝！”

    “你给我住嘴！！！”晏珩动了真怒，冲晏璟厉声喝道，一步步向他逼近，“你觉得，我是觊觎你那天命之子的名号？是不是这几日许文廷在课堂上多夸了你几句，你就觉得自己有能耐了？”他面如沉水，声音冷的仿佛能结冰。

    “我告诉你晏璟，若非我向许文廷施压，你连崇文馆的门都摸不到。你如今都快要十四岁了，还如此天真不谙世事，我七岁便能做到的事，你现在都还做不来，且不说这些……头进去那日许文廷问半夏的那三个问题，你听懂了吗？知道答案是什么吗？连自己宫中的婢女都不如还冲我大放厥词，还嫌不够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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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璟似乎是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低下头去，“原来……五哥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亏我还以为……终于有人愿意对我有所期待了，到头来还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晏珩烦躁的扶住额头摁了摁太阳xue，“你既然知道了，就快些去按我说的做，现在为时还不晚，来得及。”

    “我不。”晏璟低声却坚定的回道，“，我虽不聪明，可我也是有自尊的，你且等着……不管是一年，三年，五年……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好，好得很。”晏珩气的面色铁青，啪啪鼓起掌来，“我的确不该多此一举，费尽心思去救一个不识好歹之人，你滚吧。”说完他背过身去

    听闻此话，晏璟咬着嘴唇向晏珩拱手行完一礼，沉默着走出门去。

    晏珩听见背后传来关门之声，转身抓起一方乌金砚台便砸向门框，砚台当即穿过薄薄木门砸在石柱上摔的粉碎。

    他听着这声巨响，并没有感觉到几分快意，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也多了个填不满的空洞。

    为什么，你明明本可以做个富贵闲散王爷，无知无觉，无忧无虑地快活一生，为什么非要搅进这泥潭一般的宫中争斗？为什么非要不知死活的去坐那个被诅咒的位置？为什么……非要这样同我死犟着不肯低头？

    晏珩如此想着，几乎要对弟弟的天真愚蠢生出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