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1/2页)

    特里安没有记住摩尔根修道院的看门老头的名字，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感觉第二天就会死。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记住名字。这位老人的年纪已经不能用风中残烛来形容，很难说这根蜡烛是会先被风吹灭还是先自己燃烧殆尽。虽然来修道院的第一天特里安就是这么说的，可是三年过去，这位看门老头还没死，那怎么说也不是快进坟墓的年纪……导致特里安一直没记住对方的名字。这个理由，别说过三年，过了三个月都显得牵强。

    就算艾登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特里安不是在和谁赌气。显而易见，特里安真心认为不应该记住这位老人的名字，或者说，老人的名字不是特里安该知道的事情。

    艾登也没办法告诉特里安这位老人的真实身份，毕竟教廷的人都知道，上一任的骑士团长赫利温与开启地狱大门的恶魔的战斗中光荣战死。他不该在这个偏僻的废墟修道院苟延残喘的活着。

    也许特里安早就察觉到了真相，毕竟这位修道院的院长就是上一任教皇的秘书长。这份教廷的人事变动文件就放在修道院保管的文献资料档案馆里，只要你愿意翻阅记录就能知道此事。但是考虑到这地方绝不会只是教廷的绝大部分人只知道上任秘书长光荣退休，去某个修道院当院长，这是一份很棒的退休金，修道院院长的职务进可升职，退可安稳干到死，是一份非常棒的退休工作。

    如果没当过教皇的秘书长，那肯定是完美的退休工作了。可惜，对于曾经站在宗教世界顶峰的秘书长来说，因为教皇更替被迫退休、远离权利中心，这肯定是很糟糕的体验。

    所以特里安很高兴只用在吃饭的时候见到院长，其他时候他们俩各干各的事情。相安无事。

    特里安在厨房研究晚餐里面要不要加烤鱼的时候，艾登正在向赫利温寻求经验上的指点。

    一位身经百战并且能够幸存的教廷骑士，无论去到何方，哪怕是国王的宫廷，都是值得任何人尊敬的一位战士。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男人都无法获取这份荣耀。

    “你想知道对付恶魔的方法？”赫利温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就像是即将烧尽的柴火，任谁都得承认这已经是一位几乎烧完的薪柴。

    “哦，不要遇上恶魔。”

    这像是一句很管用，但是没任何用处的正确的废话。

    艾登思考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否不尊重前辈，他不会将责任归于告诉自己这句刻薄话的特里安，毕竟是否使用这个想法，是由使用者决定的，而不是教授者。

    “要是遇上了，那就祈祷时间快点过去。”赫利温在长久的沉默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我不明白。”

    “恶魔的本质。你认为是什么？”赫利温反问艾登，这位年轻的骑士，就算过了三年贫乏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的怨言，无怨无悔，但是那股天真劲儿一直没被生活摧残过，“人如果不能各安其位，恶魔就会趁虚而入。”赫利温说出了《圣典》上的句子，“恶魔为什么要趁虚而入？”

    赫利温的疑问听上去就像是特里安会提出的问题。很多年前，还在艾登在接受骑士训练时，曾经见过还是枢机主教的未来教皇指点自己特里安的场景，那不是什么温馨可爱的画面，年长的老师正在和年幼的学生争论《圣典》上的内容，质疑《圣典》的内容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讨论内容的含义，并且做出官方注解，就是教廷的工作。

    特里安在七岁的时候就提出过这个问题了。

    艾登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却拥有特里安提出问题的记忆，他将回忆里现任教皇的解答复述了一遍。

    “恶魔是为了填补所有的空缺。”

    “一股子忒休纳三世的味。”赫利温有些不屑，谁都知道前任教皇和现任教皇有不同的执政方针。

    “哦，你是他的种。”赫利温正眼看了看艾登，“你要是有你父亲的一分心眼，也不会在这里了。”

    艾登诚实的点头：“我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但你也不能侮辱教皇。”

    “厨房的那个小混蛋可是每天都会抱怨教皇和枢机主教。你怎么不去杀了他？”

    “特里安就是不会说话。”

    不是谁都能欣赏艾登的诚实，比如赫利温，他就在无情的嘲笑着艾登的天真。

    “恶魔如何扩大自己的种群？”赫利温说，“你也有能力，去看看记录，你就知道答案了。”

    艾登被赫利温赶走了，心情颇为烦闷。可是等他看到厨房里正在处理曼德拉草的特里安，艾登的心态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艾登！”特里安看到了艾登，如释重负，“快来帮我！”

    水烧开了，但是曼德拉草还没切完。

    特里安天生就和这些锋利的刀具不对付，不管是菜刀还是艾登的爱剑，统统都不对付。

    艾登按照之前的方法切完了曼德拉草的根块，曼德拉草的草叶被特里安放在了专门的篮子里等着晒干，骑士顺便处理了四条鱼，刮去鱼鳞，挖掉内脏，撒上盐，放到火上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