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logy(33) (第2/2页)

「第二个故事也和母亲有关，那就是在本篇故事中虽已Si亡，但却几乎从头到尾都如影子般随侍在侧的静江nV士。当然，静江并非传统形象的母亲，b起第一个故事中教授那个宰制的母亲形象，静江这个母亲因为JiNg神失常而nVe待继子和亲生儿子，最後走上毁灭之路。但她对两个儿子做的事情，与其说是宰制，不如说是呈现出现代nVX的挣扎；想要有一番事业，但是又想当个好母亲。跟一心为家族奉献，对儿子充满掌控yu的教授母亲那种传统宰制形象完全不同，她跟儿子的关系也因此而变得不太一样；这或许就是两个故事里儿子反应的差异吧。教授为了逃离母亲而向外展露出攻击X，最终成为杀人犯，而慎吾和英一郎却是对母亲充满罪恶感，并向内躲入JiNg神世界。」

    nV人专心地聆听：「你说得真好。然後呢？」

    「第三个故事也很明显，方玉佩和蒋翎之间的纠葛，都跟她们母亲的竞争有关系。两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当作竞争工具，罔顾她们的意愿跟人格，而造成两个孩子的异常倾向，所以最後为了求胜，为了写出最真实的推理，竟然不惜杀人……这个解释虽然有点夸张，但好像也不是那麽不合理。」

    「果然请你看是对的。说出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男人一摊手，靠坐在沙发椅上。「这是我的感想，至於缺点嘛……我会说是结构有点过於复杂。这种层层套叠的模式，不知道读者的接受程度如何。要我看来，到第二个故事时，到前面还觉得可以理解，可是当後来发现第二个故事其实不只有一个故事，而是两个故事的时候，就开始觉得有点困难了。而到第三个故事之後，就会开始在意这种後设模式会写到什麽程度了。期间会忍不住一直想，会不会连第三个故事都是某位作者写出来的呢？」

    「不过，事实确实是如此。」

    「而且如果你再把我们的评论对话加上去，就更像这麽一回事了。」

    「这作法很不错。」nV人笑眯眯地说。

    「所以说，你自己呢？你在写这些故事时，是抱着什麽样的想法？」男人问。

    nV人的手指抚m0茶杯边缘。「真要说的话，跟你讲的第一个共同点很像吧。真相的暧昧不明？」

    「喔？」

    「推理，说到底也是一种妄想，一种人类觉得自己可以知晓所有事物，解决所有难题的妄想。推理一定有谜题，有搜查过程，然後有结局。即使是多麽残忍可怕的谋杀案，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大家就可以阖上书本安心睡觉去。所以这不是一种妄想吗？妄想所有事情都可以得到解决，妄想我们每天都可以安心ShAnG睡觉不会做恶梦。」

    「所以你拿出艾l坡这位第一个把当代推理格式给定下来的作家吧。」男人说：「艾l坡笔下的名侦探杜邦也是有这种自负，觉得只要依靠数学和逻辑推理，没有他无法看穿的真相。」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所有的疑问一定都找得到解答，只要依靠理X，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答案，然後安心入睡吗？我不觉得，否则为什麽我们还有这麽多JiNg神X疾病？即使知道凶手的身份，我们还是无法摆脱不知名的焦虑感，还有，这个人真的就是凶手吗？这种疑惑。」

    「多重真相……」

    「真理或许只有一个，但真相却是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有依照对自己有利的观点去解释事情的倾向。第一个故事里，五个人有五种解释，或许再加上沙奇最後的解释，变成有六种吧。或许大多数人会认为，只有其中一种是真相。但或许真正的真相在这六种之外？也或许，这六种都是真相？」

    「保罗?奥斯特……」男人喃喃自语般地说。

    「什麽？」

    「我想起来，保罗?奥斯特的成名作，就叫做纽约三部曲。」

    「被你发现了？」nV人嫣然一笑：「我一开始没有这种想法，但後来越来越觉得，这或许是对保罗?奥斯特这部作品的模仿，或说致敬吧？」

    「不过你可没局限在纽约。美国东岸、日本关东、台湾东部。」

    「纽约三部曲也是一样由三个乍看没有关连的故事组成。但看到後来才发现，最後一个故事的作者自称是前两个故事的作者，而他自己也发现，他的人生也是一种虚构。」

    「人生也是一种虚构。」男人重复念道：「那麽，现在在这里讨论这三个故事的我们呢？」

    「你觉得呢？」

    男人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起身，走到其中一面书架前。有一个h铜烛台，与其他杂物一起摆在书架的空位上。他将烛台取下来，拍了拍烛台上的灰尘，朝着cHa在烛台上烧了一半的白sE蜡烛吹一口气。他拿着烛台走回来，将其摆在桌上，然後从外套内袋里掏出火柴盒，用火柴点燃蜡烛。

    黑sE的烛心先是被一丛小小的橘红sE火焰包围；火焰摇晃了一下，逐渐扩大，烛心底部的白蜡缓慢地溶解、变形，化为一滩清白sE的YeT。

    「你要做什麽？」nV人问。

    「波赫士有一篇短篇，叫做环墟。有一个人想要在梦中造人，便祈求火神的帮助，让他在梦中得以造出一个人，他培育、教导这个人，让他变得就像真人一样，还得以走入现实。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後，他听说有一个圣人，可以走入火中却毫发无伤；他随即就发现这个圣人即是自己造出来的人。为什麽呢？因为他是在火神的帮助下造人的，所以自然不怕火焰。在他担忧这个宛如自己孩子的人会不会发现这种异样时，他也面临了火焰的灾难，然後发现他即使跃入火中，也未受到一丝伤害。」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别人在梦中所造的人。」

    「所以呢？」nV人问。

    男人将桌上的烛台稍微推向nV人。「要不要试试看？」

    nV人看了看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接着眨眨眼，将手伸向摇曳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