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破碎的家庭 (第1/1页)

    一天、两天、连续一周余望都没再见过那两人。

    可能是他们暂时腻味了自己，也可能是最近又去参加了什么竞赛活动……不管怎样，余望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可一到放学时间他依旧是第一个离开教室的。

    不为别的，因为他放学后还有兼职工作。

    余望在班上一直是透明人，人缘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连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都没有，这次要不是有寻的帮助，他靠着自己兼职至少也要大半个月才能还完牧季青的那些钱。

    余望很是感激，即使对方说不要紧，他也依旧很努力的打零工，期盼能早些将那些钱还给对方。

    可能是上一次牧承宇来找过他的原因，班主任胡安没有因为早退的问题再来找他谈过话。

    但对方每次看见他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余望不敢与他对视，怕看见对方时会想起牧承宇那天在办公室里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那让他抬不起头的鄙夷或可怜。

    ……

    最后一天的兼职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余望脱下工作服穿上了自己的校服，背起书包赶上来最后一趟的末班车。

    公交在家外的巷子处停下。

    余望看着那条消息陷入了沉默。

    【真的感激的话就当面找我道谢吧。】

    他将凑齐的钱转给寻，对方不仅没有收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直到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映出了头顶的路灯和他有些愣神的脸。余望才将手机放进口袋，抬脚向巷子走去。

    穿过阴暗狭窄的巷子，走到了出租屋的楼下，昏暗的路灯才重新驱散了些冰凉的黑暗。

    房东家的大黑狗从地上站起，习惯性的对着他吠叫，汪汪声夹杂着链条被扯动的声响。

    余望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伸手从身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了被塑料袋包裹的两根rou肠来。

    这是余望用做兼职还钱后还剩出的工资买的，他小心的将其中一根rou肠的竹签抽出后才扔给了大黑。

    大黑吃的一点也不含糊，甚至吃着rou肠时还不忘用喉咙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余望就蹲坐在了一盘的楼道阶梯上，看着黑狗大快朵颐。

    他抬起头似乎想看看月亮，却只能看见一座座破旧的筒子楼和暗淡的天空。

    今晚是个阴天，星星也都看不见了。

    于是余望低头将手机从口袋拿出，再次摁亮，页面还停留在与寻的聊天记录上，余望便又看着最后的那条消息出神。

    对方想见他这事余望其实并不惊讶，寻刚回国那时便已经提过，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毕竟是对他有恩情，而且两人也曾相互交换过照片，余望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复了对方一个“好。”

    不远处那盏泛黄的路灯吸引了不少的飞蝇蚊虫，看着它们为了那一点稀薄的光亮不要命似的围绕碰撞，余望不知为何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发闷。

    于是他移开视线不再看。

    恰巧黑狗已经吃完rou肠，开始再次对着他吼叫，余望便将另一根也取下竹签扔给它吃。

    大黑虽然每次都会对他吠叫不止，但对他的投喂也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看着黑狗马上又要将第二根rou肠也嚼碎吞吃完，余望便起身与它道别，转身小心翼翼的踏上了楼梯。

    一路不停的走到了家所在的楼层，余望站在门前，屏息凝神的转动钥匙、轻推开门。

    客厅漆黑的像是藏了只择人而噬的巨大怪物，余望却觉眼前熟悉的黑暗让他格外放松。

    因为这意味着她并不在家。余望微微松了口气，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对方上次从他这拿走的钱数额并不小，想必在全部输光之前都不会再回来了。

    余望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被他称作“mama”的女人，因为不管他怎么做都得不到她的满意，对方的眼里大概就只有两样东西：牌和钱。

    只要他在家责骂和埋怨声便不会停止，好像她迄今为止所有的不幸和苦难都来源于他一人、似乎只要将情绪通通发泄到他的身上事情就能变好。

    但她偶尔也有好的一面，会给他做饭、对着他嘘寒问暖，而这时候的余望只会更加的不适应，因为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她又缺钱了。

    他名义上的父亲并不待见mama，两人还在一起时就争吵不休，离婚后关系更是冷淡。mama给对方打去的电话和发出的消息经常石沉大海，只有带着余望死乞白赖的时候才能从对方的手里得到些抚养费，而那些钱最后都无一列外的全都进了她的口袋。

    余望并非没有抱怨过这样的家庭，只是他很快就发现抱怨没有用，情况不会因为他的自暴自弃而得到改善，而他也不想像他的母亲那样每天都活在埋怨里。

    第二天刚好是周日，余望将手机里的钱弄成现金，用纸袋包装好，准备在见面时还给对方。

    不过比起这笔钱，对方好像更在意他这个人。这让余望有些被过度关注的不适，却并没有办法拒绝——到底是他求人帮忙亏欠恩情在先。

    想到这余望又不免想起了牧家的两兄弟来，他们似乎总是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像厄运一样甩不掉躲不开。

    他只有掰着手指头数着毕业的日子，才能让自己从被两人控制的阴影下有喘息的余地。

    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余望坐车都足足花了三小时的时间才到，几乎是从家那边的市郊一路来到了市中心。

    这种金碧辉煌的高档餐厅是余望从未踏足过的领域，以至当他站在门口向里面看时顿时变得局促又不安，拿着那个破旧的手机确认了好几次地点没错后才鼓足勇气走进了餐厅。

    表情和善的服务员在了解了情况后便一路带着他来到了二楼包间，伸手敲响了那扇雕花木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