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想容 (第1/2页)

    ??现在是十九世纪中叶，大英帝国处在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不必说遍及全球的殖民地如何供养起英伦三岛的富饶优渥，也不必说首屈一指的现代化工业如何引领着时代潮流的波流涌动，仅帝国首都这一城就能显而易见地让整个世界为之倾倒：高楼大厦和穿梭其中的有轨电车，束腰的淑女与执手杖的绅士，还有掠夺了全世界宝藏的帝国博物馆，每一个细节都能以日不落的强盛来折服初来乍到的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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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跟我和爱丽丝有什么关系？跟在贫民区夜行的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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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纸醉金迷的伦敦西区截然不同，东区是一片死气沉沉的世界，浸泡在永无止尽的灰霾中：它们由至少一周二十四吨一平方英里的污染物汇聚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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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在伦敦的天空里与灰霾一样无处不在，它们盘旋着发出的凄长嘶哑，在残垣断壁上撞出的回声里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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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爱丽丝走在泥泞的街道上，四周都是水沟，这段贫瘠的道路让我想起了遇见她的那一年：我和奥尔菲斯走在相似的路上，沿途黑压压一片的乌鸦乱飞；我们把她从人类的世界带进了吸血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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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童年的阴影在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爱丽丝并不想在这段路上多作停留，我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疾行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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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等等，”差不多到杰克说的地点了，我不得不叫住前方越来越远的爱丽丝，“我们不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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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走？我们都是初来乍到，你却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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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停下脚步，站在夜雾里回头看我，她那蜜色的大眼睛被晕染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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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ma，我发现你怪怪的。”她继续说，“像是……瞒着我什么心事，难道你知道了什么，可我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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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诺过保守杰克的秘密，只好对女儿近乎质问的疑惑别过了脸：“不是的，只是一种感觉，感觉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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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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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并不满足我的说辞，但是她也未追问下去，因为就在此刻，我们都被视野尽头一闪而过的某道黑影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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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争执的风暴隐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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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天亮时，马车抵达了位于伦敦东郊的长老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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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伦敦东区我们遇见的黑影正是长老的下属，他同意为两个远道而来的同类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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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哥特式的宅邸内厅很高，脚步踩在地板上就会有回声，灯光的缺失则使整个空间显得幽暗深邃：总而言之，是个奇幻传说中典型的吸血鬼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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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正在会客厅与另一位访客交谈，我作为母女二人的代表被单独领进去时，听见他对那位身着法式礼服的访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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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又是一名异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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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唤约瑟夫的男人转过头，我正要行问候礼，屈膝时恰巧对上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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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告别人类的世界后，我的色彩永远都是属于黑暗的沉闷基调，一如老墙的壁纸褪去了希望和颜色————而从这个男人的眼眸我所撞见的，却是如此纯净而明艳的色彩：那是我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万里晴空才有的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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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起身来到我跟前，抬起了我的手，这个动作要我猛地回过神，连忙将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让他将吻落在手背上。

    ??他的头发和睫毛都是罕见的银白色，让我想起满月的光泽，我听见他说：

    ??“我是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你与我在十八世纪梦想的东方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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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时出了神，都不知自己的回应是不是小到他都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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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约瑟夫，第二次相见时，我已经完成了杰克的委托，并在伦敦安顿完毕、应长老邀请出席夜间舞会：这是此地吸血鬼们定期举行的社交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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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我换下寡妇的黑纱，第一次穿上晚礼服。爱丽丝为我挑选了礼服的款式，她深谙时装潮流的奥秘。

    ?我从未参加过此类活动，在踏着满室珠光迈入人影袅娜的舞厅时，还是选择了不起眼的角落；爱丽丝则与生俱来似地融入了这个耀眼的场合：她虽然保有孩子的身躯，但是她纤巧的仪态、深邃的眼神，使她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非凡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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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吸血鬼们早已丢弃了将外貌与年龄挂钩的习惯：在爱丽丝面前，他们会像对待一位贵妇人那样弯腰行礼，这种态度又强化了爱丽丝的兴趣————尽管不会长大，但我的“女儿”还是仿佛春天的树木一样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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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这时，有人来邀请我这个生面孔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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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抱歉地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