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跳崖 (第2/2页)

了。”他耳边又响起小时候伊芥舟吓唬他的话。

    “师父的话一半对了，一半错了，”成君玉想，“掉下去的确会摔成rou饼，可是摔成rou饼，不就能再见到师父了吗？”他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他试着动用自己丹田处的内力，竟然感受到了内力在体内游走。他的身体也不那么痛了，是回光返照吗？成君玉猛一回身，向林子里的声音来处投出宿命环，不过五秒，宿命环就又回到了他手里。林子里则传出各种嗓音的大声的叫嚷：“在上面！在上面！”

    成君玉转身轻功而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竟然也那么动听。身后追踪者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没关系，他已经踏上了翡翠崖。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崖边，向下望去。云雾缭绕，山中林木茂密，一时竟望不见底。“不知道我会掉到哪里啊？”成君玉喃喃道。

    已有人到了他的身后，他回过头去，向前走了几步。到了要死之前，他感到自己的头脑都变得清明起来了。想到这几个人就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后见到的人了，成君玉不禁饶有兴致地指着这几个人道：“来看看我记得对不对。你是青虹堂的黄堂主，你身后的是你的两个儿子。这位和尚是天蚕山的无须大师。这位拿双戟的是奔雷派的蒙掌门，你身后的是你的三个徒弟。这一位姑娘是紫凰派的大弟子穆少侠。黄色衣服这位是穿云堡的傅堡主。最后这位是云烟剑派的蓬掌门。”

    其中那位和尚道：“善哉善哉，小施主说的不错。”

    黄天昊道：“大师何必与他好言好语。看他不过是走投无路，想凭此拖些时间罢了。或许此人还有同党，我们万不能掉以轻心。”

    成君玉笑道：“我哪里有同党，刚才使白绫那位，也并不是我的同党，只是年少时的朋友。他并不清楚此事经过，只是闲来无事来找我小聚，却突然看到有人要杀我，因此出手相救罢了。请各位勿要将对我的仇恨牵连于他才好。”

    穆香凝道：“你有没有同党并不重要，如今你已无路可退，还是束手就擒吧。”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不过他们却无一人上前主动去抓成君玉，只是站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看着他。

    成君玉道：“诸位不上前来，难道是怕我手中的宿命环。那我还是把它收起来吧。”说着，他就将两环系在了腰间系带上，又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两手。

    蒙析身后的一个徒弟见状，说道：“大家仍要小心，谁知他有什么阴谋！”众人心中似乎都是如此想的，因此仍无一人上前。

    成君玉道：“我已是强弩之末，几位一起攻来，我怎能敌得过诸位？”他长叹一声，道：“不过诸位既然不愿上前来抓我，不如行行好，让我等到一个人来。”

    黄天昊感觉自己说中了，喜道：“你果然还有同党！”众人脸上显出警戒之色。

    成君玉摇摇头，说道：“诸位可以放心，我要等的人你们都见过，并非我的同党。”看着众人都在等他说完，他接着说道：“反倒可以说是我的敌人。”

    穆香凝奇道：“是谁？”

    成君玉抬眼，看到一个身影正飘然而来，道：“他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手中武器俱已出鞘。只见那人发丝散乱，面色苍白，一身淡紫衣衫。成君玉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这么说来，他这件衣服我之前并未见过，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众人手中的武器都已放下，来人自然是齐岱仙。

    成君玉再一次默默看着各派人士同齐岱仙问好，此刻的心情和上一次已经大不相同。上一次是惊喜他平安无事，这一次则是一种淡淡的贪恋。

    “贪恋什么呢？”成君玉想，“我就这么喜欢看他吗？”这一次齐岱仙却不理其他人，径直向成君玉走去，成君玉说道：“不要过来。”

    齐岱仙停住脚步，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成君玉看不出任何神情。齐岱仙又抬脚要走，成君玉又说道：“你再过来，我就宿命环伺候。”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在这生死关头，这话说的竟像是撒娇。

    齐岱仙果然不动了，他停在原地，看着成君玉。成君玉说道：“师父说了，宿命环给我，《虚怀心法》给你。如果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秘法，就会被诅咒。”

    他见齐岱仙仍然一言不发，又道：“所以我不能给你宿命环。”

    齐岱仙开口道：“这些事先不要说了，你走不掉的。如今只能先去武林盟，再做定夺。”

    成君玉道：“十全武库必然是真的，否则不会有人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污蔑我。那么宿命环能开十全武库的门，也必然是真的。你不要过来！”他看到齐岱仙又上前了一步，便又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他已经走到了崖边，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齐岱仙伸出一只手，说道：“我不再往前走了，你过来吧。”

    成君玉道：“你相不相信我？”

    齐岱仙默然无语，身后的蒙析却开口了：“齐少侠，莫要被你师兄蒙骗。他在向你装可怜呢，小心他宿命环的厉害。”

    成君玉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将一只手放在宿命环上，众人见状，情不自禁地都退后了一步，又纷纷拿起武器。成君玉说道：“你想不想要宿命环？”

    齐岱仙道：“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成君玉道：“我快死了。明仪师兄呢？你来的时候看见他了吗？”

    齐岱仙道：“谁知道他？或许已经死了吧？你快过来。”

    成君玉道：“这辈子欠师兄的，终归是还不完了。”他又看齐岱仙的脸色十分苍白，道：“你受伤了？”

    齐岱仙一愣，道：“不算受伤，只是内力有些走岔了。”

    成君玉道：“那也是大事，要好好修养才行。”

    齐岱仙道：“等我们到了武林盟，再修养吧。”

    成君玉微微一笑，道：“去武林盟做什么，做许壬的掌下亡魂吗？还是把宿命环白白送出去？”

    他最后一次细细地描摹了一遍齐岱仙的面容，那张英俊的，清秀的，这世界上他最爱的脸。

    他感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哑了，鲜血又开始从口中溢出，是时候了。

    “师父将宿命环交给我，我必不会把它交给其他人。只有环在人在，环亡人亡。这千米高崖，无论什么掉下去，都会摔死，宿命环也一样会摔坏。”

    “更何况这山林茂密，找到我的尸体，都很难吧。”

    这句话说完，他便向后退出了那一步，整个人向下摔去。

    他看见齐岱仙模糊的身影向他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