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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吴肆 (第2/2页)

让他给我多加点锁,他就听我的。这个家也变得有病了,我房门的锁反着装,当然是我要求的,还有几道多加的锁。我那段时间只有听见锁一道道被锁上的声音,神经上的那条线才能松。听那锁一道道又开开,我就开心,因为我哥回来了。我就这样锁了又开,状态还稳定了点。最让我开心的是我哥在家里装监控了,我屋一个,他屋一个,客厅一个,还是那种针孔的。他没告诉我,我是自己看出来的,我天天在家就盯着看,多个小点我都知道。我一想到我哥趁我睡着偷偷装监控我就开心,说明他在意我,他不论是想监视我还是关心我,我都开心,说明他不会不要我。

    这就足够让我开心得想哭。但我不会哭。

    我天天就听门锁、盯监控、想我哥,心情好了还能打打游戏,状态也稳定了。我感觉我哥都开心了,虽然他从来都不笑。

    又去找那个医生了,他又说我有什么情感认知障碍还有什么的。听着就不靠谱,我多爱我哥,天天看他回家我多开心,我这情感多丰富。他又让我平时多笑笑,感受正常情绪,好以后独立正常生活。听他的“正常”“独立”我就难受。我哥天天把我往这带,是不是就想看我正常独立生活?那他是不是想不要我?或许我更有病了,不知道下次医生会不会说我又受迫害妄想症。

    但我没告诉我哥,我不想他因为这种事烦,我也怕他告诉我,他真的不想要我。我怕想到这个,怕开口,怕那时虚幻的泡沫被我自己戳破。我知道,我不正常,所有人都不会爱我。但我还是想活在想象里,假装我哥关心我。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我哥扔了。我不敢想,所以我又用刀划在膀子上,很疼,疼得我脑子空白。

    我天天练习笑,我假笑还挺真的,看着跟真开心似的。我有时看镜子里那假脸都觉得可笑。但一不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可怕。等我哥回来,我就把我练了一天的最好看的笑给他,他看着我笑他也假笑,他笑得太假,也不知道是真开心还是陪我练习。但无所谓,他给我回应我就开心。但那阵我觉得我哥也怪,我一笑他就笑,我不笑他就没有表情。像照镜子,我有点怕,但我又爱盯着我哥看,就继续笑。我俩天天就跟个傻子似的对着笑,好像真的开心一样。我俩还聊天了。他只知道我叫吴肆,我小时候不敢说那个名字,因为会想起陈先生。我告诉他,我其实叫吴死。他第一次有表情了,他皱着眉说“你不是那个姓陈的吴死,你是我的吴肆。”他说我是自由的,肆意的。

    但我不爱自由,我只有被锁着才安心。我哥开始不锁我了,他可能觉得我好了。又或是...不想要我了。他想我变成正常人,可我不想变成正常人,也不可能变成正常人。我想和我哥说,但我不笑他就不笑,我想他开心,我就一个劲对他笑。我觉得他越来越不想要我了,锁到后面一个都不锁了,他还让我自己睡,说是要学会独立。去你妈的独立,我知道的。我自己待在床上,就盯着监控。我知道我哥看监控时上面有个红点会亮,看见那个我才敢闭眼,但到底睡没睡,我也不知道。

    那天是我自己睡的第27天,我好像还有10天过十八岁生日,我哥说的。我哥这么想让我独立,是不是打算我一成年就把我扔了。我盯着监控到了1点,红点还没亮。我好像真的有病,我难受得想死,但我不会哭,我只会假笑。

    哥他不要我了,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那我就先死吧,至少十八岁前我还是我哥的吴肆,没被最爱的人扔了的吴肆。

    我爬楼梯上天台,我一层层慢慢地走,我还在妄想我哥来找我,但他没来。我越来越难受,情绪压得我喘不上气,但我只会笑。我到天台门口了,我感觉有什么堵住喉咙,有什么流出眼眶,是眼泪吗?原来我也会哭,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哭。我脸上还有笑吧。我盯着公共监控跟我哥告别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真希望他看到啊,我都那么努力地笑了。我不敢想下去了,我转身向下跃去,一秒都不敢停。

    我落地前的4、5秒里只想着:“我是吴肆,我哥的吴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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