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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生之城 (第1/3页)
如今,人们都称呼我为“桑杨沙,阿撒兹勒的仇敌”,或是名号“光辉,大能的炽天使长”、“拉哈伯的天界君王”。 纵然天国还有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梅丹佐、乌列等一众骁勇善战、忠于我主的大天使长们;相较之下,我却是一位曾在人间生育了两百位天使的堕落天使。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羊眷。”坐在耶和华右侧的座席上,耶稣向我说道:“正因你迷途知返,所以更显珍贵。” 耶稣向来仁慈且和譪,我却明白耶和华为何命我为天使军团的将帅,只因他势必要加深我的痛楚,将我自灵魂的深处撕裂至两半。 我眼下的敌人,便是我以前--甚至是现在的爱人。 我忘不了他,却必须亲手斩去他剩余的四对翅膀以赎罪。这是我的投名状,也是对我永世的惩罚与折磨。我与他相知的岁月,多过这世上的所有人,他却必须是我的寇仇。 五百年前,我与阿撒兹勒比肩,穿越重重云层,自第七天俯冲,下降至伊甸园。 阿撒兹勒那银辉色的眼眸与长发,下坠时划过钴蓝色的夜,宛如绚丽的彗星。他时常若有似无地瞥着我,他弯起嘴角的弧度微微,那笑轻若飞羽;或许是得益于耶和华的庇护与大能,早在第七重天时,我甚至未能感觉到那媚惑迷人的笑,竟能如此地搔刮我的心房。 彼时,人类已失了乐园,往各地四散。 飞行时,阿撒兹勒凑近我耳边,悄声一笑,“引诱那两个蠢人类偷吃禁果的那条蛇,就是我变成的。”当时我不以为意,只当他说笑,毕竟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是我不知道,阿撒兹勒从那时起,就已在表明心迹。 堕落的心迹与决心。 离开了一重天以后,我们俨然成了自由人,耶和华不能再随意听见我们的心声。 我们在潺潺的底格里斯河已然干枯的河畔边席地而坐。土壤龟裂,遍地无苗,此处罪恶横生,青草已然枯萎,绿树的叶子与果子也掉落殆尽,象征着人类将不再受到父神的眷顾,便如绿树要枯萎,坏果子要落地。 我太想了解他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趁着难得远离了我主父神的管束,我饶富兴趣地问阿撒兹勒:“为何你要让亚当和夏娃失去他们的乐园?” 阿撒兹勒回答我:“那不是真正的乐园,或许身为家畜的他们会觉得是;可当他们不再是家畜以后,他们就不会觉得那是了。”随后,他亲昵地揽着我的肩膀,用玩世不恭、毫不庄重,更不圣洁的语调说道:“我是自请下凡来看守老人家的先知,以诺。这样我就能脱离老人家的管束。你呢?为什么会想下来?” “呵。”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他明知故问。 在天国里,我们炽天使与智天使一起居住在七重天,那是距离耶和华的王座最近的处所,也是天国的至高处,能享受到最多耶和华的眷顾与荣光。天国的都城是由水晶、玻璃、黄金、钻石,与一切美好、梦幻事物所制成,举目所见,虽尽皆华美,却也寂寥。 阿撒兹勒在父神面前向来谨小慎微,这还是自我被天父创造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这么亲密,光是他那没有体温的手猛然地揽住我,都引得我欣喜震颤。 自从离开天国以后,我的内心便不断泛起涟漪,这实在是我不容许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然而却还是不可自遏地、贪恋地捏着他纤细而洁白的手,把玩着他如贝壳般流光溢彩的指甲,思索良久,终究是说:“天国很无聊,人间最近发生了很多变化,我想下来看看。”或许我的语调是心虚的。 其实我是怕他寂寞,想下来陪他;又或者,离不开他的人是我,我只敢心里想着,却也唯恐被他听见,毕竟阿撒兹勒的权能极大,只要他想,他能听见我的心声,我但愿他想,又但愿他不会听见。 阿撒兹勒闻言,竟凑过来,低头亲了亲我的脖子。有些痒,也令我烦躁,“我们出发吧。”我摆脱了阿撒兹勒的桎梏,起身说道。 相比天堂总是永昼,人间的日升日落速度极快。我与阿撒兹勒飞了不过一霎那,即感觉十几个日夜交替接踵而过。 天空中有多种飞鸟伴随着我们飞翔。我看见了鸽子,那是主将来要与挪亚立约的信物。还有青鸟。阿撒兹勒伸手,令那青鸟停在他雪白的指尖。他望着那青鸟。 我说:“我主令青鸟捎来幸福的信息。”阿撒兹勒一听,眉心微微一蹙,就把鸟赶走,那鸟便飞离了他,一如幸福不总是长相伴随。 我们在空中一路探查了迦南地--那是亚当与夏娃的子孙们主要居住的地方。在他们之中,也有许多人已经离开迦南地,跨过红海,去到更遥远的地方,面对未知的威胁;他们大多是为了财富、土地,甘愿以命相博。人类终归贪恋一切地上的、属血气的事物,他们无法理解那些事物的不永恒与不定性。 虽然和阿撒兹勒独处的时间很欢快,但我的内心里却没有丝毫一刻忘记我主的嘱咐:寻找先知以诺的下落,并且庇护他。我感应到以诺定然在这迦南地之中,于是告诉阿撒兹勒:“我们该在这里落脚,以诺就在此处。” 阿撒兹勒却举目望向约旦河的另一头,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我们虽距离那处极其遥远,却能凭借着灵知感受到那处的动静。 他伸出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遥指着约旦河对岸的那一头,那里土壤肥沃,遍地绿州,繁华的城市沿着水草而筑立。 “我受够了第七天的寂灭,我要热闹、繁华的地方。”阿撒兹勒说道。 我看出他对非灵性的向往,开始思索,下凡对他而言是否并非是件好事。可既然如此,我主早该预料到,又为何指派他下凡呢?就如同在那伊甸园内置了知善知恶的果子,又不给亚当和夏娃吃一般;仿佛乐园的失去永远都是必然。 “走,我要和你去那里。只和你一个人去!” 这还是下凡以来,阿撒兹勒第一次崭露喜色。他自顾自地抓住我的手,振翅高飞。不过一会儿,我们已经飞抵那里。那是相邻的两座城,虽有两座城门,却对着彼此互相开放,城内居民甚多交通。 阿撒兹勒与我化身为普通的游牧男子,四下寻觅借宿的旅店,实则是随意漫步,欣赏地上的文明在逐出伊甸园以后,发展到如何的程度。 那里的居民热情又好客,一个名叫巴尔的人,不但在街上拦住我们,还领着我们前去,为我们打开他家里的门。巴尔,Baar,意思是“外原野的儿子”,他不住在主内。这是一个野蛮人,也是一介世俗凡夫。 他格外殷勤地说道:“两位年轻可爱的客人,如今已届日落时分,请你们到我家里洗洗脚,住一晚,吃了几个饼子,清晨再走。” 我说:“不妨事,我们可以再寻觅旅店。” 巴尔很固执,不断地请我们,阿撒兹勒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我悄声告诉他:“这里居住的人皆是异邦人,不是亚伯兰的后裔。” 阿撒兹勒却在心里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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