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2页)

   那里，怎么会有出口？

    郑老师还是笑着的，可越看，越觉得他的表情诡异至极。

    我冷汗岑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点一点回过了头——

    没有窗，没有墙，是一张巨大的人脸，眼球爆出，没有瞳孔，脸上全是褶皱，嘴巴张得极大，青色的舌头塌在外头，上面是无数鼓起的脓包，有些已经破了，流出脓水，他没有牙齿，取而代之的是两排人手，大小不一，手指纷纷抖动，好像被风吹拂的流苏。

    张开的嘴巴大小，正好容一个人进入。

    “不去么？”

    郑老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害怕，只有那里才是出口，出口的形象因人而异，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会是恐怖的模样。”

    真的么？

    我回过头看向郑老师，他就和我初见时的一样，平易近人，富有安全感。

    “害怕的话，我带你去吧，”郑老师说，“但是我只能送你一小段路，我还要在这儿救其他学生。”

    “还－还有其他人？”我愣住了。

    郑老师点点头，表情变得悲怆起来，“是啊，我的学生们，我还要救他们，”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先救你出去吧，能多一个人活着也好。”

    “老师……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问。

    郑老师抓住我的小臂，带着我往那张恐怖的人脸走去。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扭曲的一个时空缝隙，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我原以为你是转校生，或许不会受影响，却没想到你也进来了，”郑老师叹了口气，“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会被污染的。”

    “污染？”

    “这里有一部分人已经受到了污染，精神开始失常，所以除了老师以外，你谁都不能相信，知道么？”

    “我－我知道了，老师。”

    我们已经走到了人脸面前，郑老师踩上了那恶心的舌头，可他毫无波澜，似乎不受影响。

    在他的眼里，出口会是什么样的？

    “来啊，小斐，出去吧，快没时间了。”他说。

    我缓缓迈出一只脚，踩上了布满脓包的舌头，我一上去，嘴里那两排手猛地抖动得更厉害了，就好似……好似是在兴奋。

    “老师……”我停下了脚步，“在老师眼里，出口是什么样的？”

    “嗯？”郑老师疑惑地皱眉，“小斐，你在说什么呢，快过来吧。”

    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的。

    郑老师从来没叫过我小斐，我们才没认识几天，怎么可能会这么亲密？

    “老师……这里真的是出口么？”我往后退了一步。

    郑老师忽然冷下了脸，“当然啊，你不相信老师么？”

    不是我不想相信，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走这条路，好像是不对的。

    我迟疑着往后退去，这一刻，我心如擂鼓，我很害怕，我怕我的选择是错误的，我也害怕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小斐。”郑老师不笑了，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现在一看，我才发现他的脸色也很不对劲。

    “你应该要相信老师啊，小斐。”他说。

    我心中警铃大作，扭头拔腿就跑。

    “小斐！”

    郑老师大叫着，朝我追来。

    我泪眼汪汪地奔跑着，幸好，幸好在这里，我的脚好像没有受伤，否则没几步就要被郑老师追上了。

    追逐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郑老师一眼，竟见他已经变了个模样，他浑身焦黑，如同一具干尸，焦黑的手朝我伸来，似要抓住我，我害怕极了，大叫着再次加快了速度。

    我从西面的小楼梯往上跑，一刻都不敢停下，跑到六楼，我穿过走廊，就在我想跑到拐角，从另一边的楼梯跑下去时，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我来不及出声，就被那人抓住了手。

    “往这里跑！”

    是熟悉的声音！

    我睁大眼睛，迎着风，看向身前的人——

    他黑色的头发往后飘拂，抓着我的手充满了力量，他的一身校服虽然很脏了，但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美丽。

    他跑得极快，带着我不断穿梭，随后跑进一条走廊，他拉开某间教室的门，把我推进去后，自己也闪身挤进来，在郑老师快要冲过来的那一瞬，狠狠关上门，并上了锁。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门外已经悄无声息，郑老师好像是离开了。

    教室里都是美术作品和工具，是我们平时上美术课的地方。

    “呼……到这儿就没事了，”他喘了几口气，看向我，皱着眉头，表情很不耐烦，“喂，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声音很冷，脸色很臭，和以往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和你说话呢，”他朝我走近，“什么状况都不知道，就找他搭话，你想死么？”

    我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