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碟片_037 飞鸟之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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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 飞鸟之旅 (第1/1页)

    伍佰烟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告诉权灿灿:“他是人贩子,我是卖器官的。”

    权灿灿闻言迟疑不决,最后还是挣扎几下离开权朝野,他小脸上的表情也由害羞转变成惊恐跟绝望,小声到好像是在问自己说:“我mama呢?mama……”随后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伍佰烟抓狂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样、你mama该伤心了。怎么样啊,权朝野,你生了个白眼狼。”

    权朝野凝固着听一大一小一个哭一个笑,片刻后他大吼一声:“别吵了!”伍佰烟闭上了嘴。权灿灿尽量压低啜泣的声音,即便他本来就哭得很小声,他绝对不会随便哭,可是一想到要永远离开mama,mama或许很伤心,他就停不住哭。

    “我出去一下。”

    “干嘛去,那个死胎?”伍佰烟本想说你儿子都死得差不多了,还不赶紧留下来陪陪儿子?见到权朝野的表情他又噎住了,就这样一直凝视着权朝野出门。

    他听到权灿灿依旧在哭,哭得他不安起来,他便说:“你mama长什么样?”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权灿灿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mama的样子。

    伍佰烟又问:“你爸爸长什么样?”

    “……”也不记得。

    伍佰烟趁机说:“傻儿子,我是你爹!那会儿抱你那个是你妈。”

    权灿灿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伍佰烟知道他对自己肯定没感觉,刚被权朝野抱的时候脸红得血管都要爆出来,便把权朝野搬出来说服他:“刚刚你妈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心里很舒服很安心?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贩子抱你你这样想正常吗?他就是你妈。”

    “明白吗?儿子,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权灿灿摇摇头。

    伍佰烟见他信了,便开始编起一家三口的故事来:“你玩的时候不小心撞水井上了,头给撞坏一直昏着,一醒就不认爹娘,你妈跟我这一趟就是带你去看大佛的。”

    “你那会儿哭的,嘴里还不知道管哪儿的野人叫娘,你亲妈该伤心死了,别让你妈伤心,一会回来就说自己刚醒脑子不灵,这会儿好了mama我好想你,记住了吗?”

    权灿灿问:“mama去哪了?我要找他。”

    伍佰烟答:“爸爸也不是很清楚,mama说不定不要我们了,你把mama气得那么伤心。”

    之后任凭伍佰烟怎么逗他,他都不愿意说话了。

    ——

    见权朝野迟迟不回来,权灿灿又是个闷葫芦,伍佰烟的心又开始痒了。

    他翻起身来,哐哐两下爬到上铺,把那盒拆过的扔到底下小桌上,嗖地蹦到沙发上,靠着铁皮列车墙就开始腾云驾雾。

    劲上来后,他开始用指甲哒哒地敲桌子。月亮落山,上边的云又厚又实,一道浅浅的白金光映在伍佰烟敲桌子的手上,随后又一道,照在权灿灿脸上,伍佰烟看到他脸上有蜗牛粘液一样反光的泪痕,睫毛黏在一起,原来不说话是在偷偷哭呢。

    “哭什么呢?你翻个五倍都没有你妈爹过得苦。”

    那什么才算甜,伍佰烟没尝过,他的生活就是痒跟爽,偶尔咂咂嘴,满口为了活着的烟臭味。

    “权灿灿,你真幸福。”伍佰烟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扔出窗外,撑起身,“把你的幸福分一点给爸爸……给你mama好不好?”

    他翻出一根粗长的针,针芒寒冷刺眼,映在他爬着黑红血丝的浑浊眼球,他眨了下眼,眼皮似乎很沉重,同样他也感觉自己这幅躯壳沉重不堪丑陋无比,为了掩盖这些,他化妆染发,用银色环钉去装饰自己,可到了最后,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他不想为别人的错买一辈子单。

    “不要让错误延续,你个死胎,为你的父母献上祝福好不好?”

    话音未落,伍佰烟就往前倾身,将权灿灿的上衣掀开往肋骨上扎了一针。

    细小的血流溢出来,权灿灿惨叫一声,伍佰烟也想要尖叫,他现在也不用抑制住,惨叫起来,扭曲着一张灰败的脸,热烈的情绪似乎有魔力,他的脸变得艳丽,就像他化妆的时候,随后这张脸便神经地癫笑。

    第一次遭受到这样的伤害,权灿灿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只要他动起来,针就会深深种进他的肋骨间,上面的皮肤被伍佰烟刺得一片血淋淋。

    伍佰烟对扎不稳这件事既害怕又愤怒,他一直靠这吃饭,手抖就等于吃不上这口饭了,绝对会死,手一直抖,握着手腕也抖,他可能是想纹出个什么有特殊寓意的图案,那块肌肤到最后被红水浸没,伍佰烟用手抹了抹,勉强看到歪歪扭扭的图案,像一片丑陋密集的人rou星空。

    他放开权灿灿,站起来,权灿灿睁大眼咬着牙渗冷汗。眼前有些模糊,他晃了晃头,就像在马路坑洼的水坑里,全是肮脏的颗粒跟污水,只得闭上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前金光大灿,伍佰烟熟视无睹眼下的惨象,看着自己的手腕说:

    “你知道吗?你的mama不爱你的爸爸,没人希望你出生。”

    越来越多的柔和的白色金色光照进来,伍佰烟头有些浮浮的昏,他把脑袋靠在车窗旁,对现在的场面有些疑惑不解,一切都很清楚,权灿灿已经不哭苦了,躺在床那里好像刚发掘出来的化石。伍佰烟不自觉地看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兴奋地抽搐着,他看到自己手腕处的心脏纹身好像有些掉色,心里一惊,随即想到这不是自己的手笔,又舒缓下来,拿针把血给扎进去妄图补色,每一次都扎在纹身外。

    “完了……这可……”

    “……算了……”

    他把染血的针放在从墙壁延伸出来的木桌上,上面铺着张白布,血顺着细小的线变成一小格一小格,他又夹起旁边的烟,顺着血红手背上的光看向窗外。

    那里的白云开始飘荡,托举着一座透明的神殿。

    ——

    权朝野推开门,被权灿灿扑了个满怀。

    他没来得及开心,浓重的血味也扑了过来,权灿灿呜呜地哭,他摸上权灿灿的头,权灿灿抽气两声。

    “痛……好痛……”权灿灿扒着权朝野的肩膀,“肚子好痛。”

    “怎么了?”

    权朝野摸到一片不寻常的湿黏,急忙低头,见到了衣服上妖异的血迹,一点一点交错在一起,他将手探进孩子的衣服里往上拨起,胸腹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迹。

    权朝野搂紧权灿灿,目光去搜寻屋里的另一个大人,床铺与白桌上的血触目惊心,镂空的纱帐被晨风呼呼地吹打着,画框边缘有细长的鬼爪。

    今日风大,伍佰烟如同一副旗帜,一片深重色的羽毛,挂在铁皮车外。

    “伍佰烟!”权朝野的黑发被吹得散乱,时不时遮着眼,他质问伍佰烟,怒道:“你做了什么?”

    “我吸了……”伍佰烟的话带着风,轻飘飘的,“对不起……权朝野,我一定会戒的,拉我上去吧。”

    权朝野犯了难,他回头看了眼窗内,再转回来,他说:“我们不能一起,之后下了车就分开。”

    两列火车的鸣笛声将权朝野的话吞噬掉,刺耳尖锐的响声侵犯着伍佰烟的神志,手臂酸痛,他快坚持不住了,大风渐渐停了下来,伍佰烟蹬着车身的腿滑下去,双脚触地,手被温暖有力地握住,他被带着大跑几步,随后从双脚开始卷入铁轮。

    轰隆作响的火车交错而过,苍白的光突然被一条黑虫吞噬,权朝野手中只剩一截纹着心脏的胳膊,它还在突突地跳动,血管往后被截止的断面,撕裂出纷飞的肌rou组织与血,就像伍佰烟衣服边缘的不规则锯齿,从里面延伸出灰白的骨头跟肌肤。

    权朝野放开了手,那节手臂被风拉走,在两列火车壳子上回弹两下,向下落,绞入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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