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双性/np】_9 他的神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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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他的神明 (第2/2页)

美术室的沙发上,裹上自己的小毯子。

    几乎眼睛一闭上,沈溪就沉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沈朔的声音:“老师,让他睡吧,我待会会叫醒他的。”

    沈溪是被冷醒的。

    当他睁开眼睛时,只看见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是何处传来呜呼呼的冷风。

    沈溪在黑暗中摸索着,想去开床头的灯,却一下子从沙发上栽了下来,

    一刹那悬空的惊慌让沈溪彻底惊醒,他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还在美术室的沙发上。

    “哥哥……”

    “哥哥,你在吗?”沈溪试探性地开口,而回应他的只有窗帘被风吹起,拍打在窗棂上的声音。

    开口之后,沈溪便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干痒。他应该是已经错过了晚饭,从下午到晚上都没有进过一口水。

    好渴,好饿,好冷。

    哥哥是把他忘在了美术室了吗?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一点点东西,沈溪强撑着冷得发麻的双腿,按照记忆的方向,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美术室里灯的开关。

    沈溪还来不及开心,按下开关,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是不是找错开关了?

    沈溪匆忙转身往旁边走,慌乱之中撞倒了什么,整个人也随之栽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借着窗外透入的一点点月光,他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球。

    沈溪一瞬间头皮发麻,身子吓得往后退,手上摸到了什么硬物。

    他此时草木皆兵,手窜的一下便缩了回来,抱紧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睛,吓得眼泪直流,喉咙害怕得咯硌作响。

    呜呜,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沈溪终于敢重新睁开眼睛,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一旁,看见手上摸到的硬物其实是画架的三脚架。

    他还是在美术室里。

    沈溪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再鼓起勇气回去看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哪里是什么红色的眼睛,分明是一张人物肖像画,被人用红色颜料狠狠打了个叉,红色恰好浸染了人物的眼睛。

    最近美术老师教他们的,正是人物肖像画。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练习,画了很多,很多张。

    沈溪抬起头来。

    大概是人眼对红色的捕捉度较为敏感,在昏暗中,他看见画室里的人物肖像画都被红色颜料打了个大大的叉。

    那些肖像画的表情是静默的,微笑的,怪诞的,它们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沈溪的方向,就好像要从画里爬出来,向这个年幼的孩子伸出它们瘦骨嶙峋的手。

    窗外的风呜呜作响,瘆得人透骨心凉。

    沈溪浑身软掉了,喉咙噎住了,他张大了嘴巴,想发出声音,却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从眼眶里无法受控地滴落。

    等他找回了一点点力气,便立刻惊恐得转身向前爬,这样就看不见那些仿佛凸出来望着他的眼睛了。

    可是他仍然感觉那些眼睛就好像黏在他的身后,如影随形,不断地舔舐着他的恐惧。

    沈溪跌跌撞撞,一路爬到了门口,他向上摸到了冰凉的门把手,用力向下压,却受到了阻力。

    门被锁住了。

    他被关在了一个断电的,漆黑的,阴冷的,可骇的房间里。

    沈溪绝望地砸着门,用力哭喊着求救。

    “哥哥……哥哥……救救我。”

    “哥哥……求求你……呜……我还在房间里。”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他哭了很久,哭得声音嘶哑,变成小声的啜泣,哭喃着:

    “mama……呜……你在哪里?”

    “爸爸……我错了……不要关我……”

    沈溪已经错乱了精神,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家里,暴怒的父亲把他关进了衣柜里,任他怎么哭喊也不愿意放他出去。

    但那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从一个狭小的黑暗的柜里,到一个更大的更黑暗的柜里。

    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有人在里面吗?”

    韩鹤洲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试探性地敲了两下美术室的门。

    他晚饭过后便来找沈朔下棋,沈朔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棋艺下降了许多,总是输给他。韩鹤洲不满地认为沈朔看不起他所以故意放水,非要多下几局,下到沈朔赢自己才肯罢休。

    玩得太晚了,韩鹤洲晚上便借宿在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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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起来解手,隐隐约约听见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韩鹤洲本来以为是幻听,但那声音断断续续,从未停歇。

    韩鹤洲全家都是党员,他从小就受马克思主义洗礼,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胆大的少年沿着声音,一路寻到美术室门口。

    门是锁着的,但是钥匙还插在门外的孔里。

    陷入过去痛苦回忆中的沈溪原本并没有听到韩鹤洲的声音,直到韩鹤洲又敲了敲门,他才如梦惊醒,疯狂地砸起了门,“我在里面,有人吗,救救我,我在里面!”

    韩鹤洲扭开钥匙,打开沉重的门,他提着手电筒往里一照,便看见跪在地上,哭成泪人一般的沈溪。

    他连忙弯腰将沈溪扶起来,诧异问:“沈溪,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面?”

    碰到韩鹤洲温热的手,怔怔地望着韩鹤洲的面容,沈溪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放声地哭泣,宣泄着所有的无助与害怕。

    那一刻打着手电筒,闯进美术室里的韩鹤洲,在沈溪眼里,就如同拯救他的神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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