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璧_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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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第2/3页)

    “但你还是走了。”

    赵南雪道:“我一定要走。再留在那,我就只能变成一只她豢养的鸟,一条狗,依附着主人过活,并且丝毫不会觉得那有什么问题,还会过得十分快活。”

    你几时看过一只笼中鸟悲伤,一只贵妇怀中的小狗忧愁?

    突听燕燕道:“但你不该偷她的金子。”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在火堆边坐下,海无生递给她干粮和水囊,她道了谢接过。

    赵南雪没有说话,邪教教主却笑了一下,道:“他没有偷她的金子。”

    燕燕露出意外的神色,道:“那……那她为什么那么说……”

    邪教教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她一定要那么宣称。一个男宠逃走并不可耻,一个男宠什么都不要没有任何原因地逃走却不行。”

    人们可以接受一个宠物因利益而背叛,却不能接受一个宠物仅仅是因为不愿做宠物而离开。

    燕燕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到了那个位置,女人同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海无生微笑道:“因为要坐到那个位置的重点并不在性别。只是古往今来,女人通常都比男人更仁慈更没有野心,没有那么残暴和无耻。”

    燕燕笑笑说:“无耻我相信,比如他。”她看了一眼赵南雪,意味深长,突又跳起来说糟糕我在那边丢了东西我回去找找,说着便跑开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这样一阵风似的来去。有道之士感慨地说有哥哥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总是特别任性。赵南雪没有附和却说了声谢谢。他是谢他为自己解释:“但你怎会知道我没有偷她的钱?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海无生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太难猜。她并没有派人来追你。然而即便是泽天君,十万两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她确实给得起,但没必要便宜一个男宠,再爱也不行。我早说过了,坐到某个位置的重点不在于性别。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是绝不会任由任何人带走十万两黄金的,一两倒有可能。”

    赵南雪大笑。他突道:“你有没有想听的曲子?”

    邪教教主愣了一下,他便又道:“不是我夸口,我从小带着琴走遍大江南北,在泽天君那里更是听到了许多名家的演奏。上至宫廷雅乐下至民间小调,只要你点得出,几乎没有我不曾听过不会弹的。今晚便宜你,允你点唱不收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劝你不要客气。”

    暖暖的火光照在他脸上,笑意晏晏,便如残霞映照江面。海无生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垂下目光低声道:“有一支曲子,我也不知道名字,是这么唱的。你听听看。”说着轻轻地哼唱起来。

    燕燕已经找到东西回来了,听他哼唱了半晌,不由瞪目结舌脱口道:“他这唱的什么玩意儿?大旺都比他唱的好听!”

    邪教教主一笑住口,居然很诚实地说:“我的确唱歌唱的不好。”

    赵南雪长叹了一声道:“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若不是我恰好听过,又恰好是我,能从你这哼哼里听出你在唱什么的只怕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不过,”他冲着海无生嘿嘿一笑,表情暧昧地道,“我倒真有点好奇,会对你唱这支歌的女人,会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然后他拨动琴弦,弹出了第一个音符。

    海无生知道自己又在做梦,星光闪烁,海风温暖而湿润,郭会以手支颐躺在他身边微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船在摇晃,他拉住他的手,不肯放他离去。

    他总是在天明之前离去,让他每夜都像在做一个没有结局的梦。

    花家的船分明隔得老远,却隐隐约约似乎有歌声传来,或许那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同他们一样难以入眠,依偎在一起唱那支缠绵的小调。

    “假不假来真不真,我也难调你的心。若要调得真心转,除非丢了心上人。红罗帐里结同心。”

    红罗帐里结同心。

    他同他同宿鸳帐,却可曾结了同心?

    火光黯淡下去,星光也逐渐隐去,他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睛发现火已将烬,天光渐明。

    他们在黎明时上路。沈天珏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他的俘虏,但那个男人的身上像沾了蜜,他觉得自己像只蜜蜂似地总是忍不住想朝他那边看,但他期望看到的是怎样的模样,他却又不愿去想。

    他想那人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因为疼痛的关系,脸上一定浮了一层密密的汗,但他一定不会吭声,他有一种像女人般的温顺,但那温顺里又时不时冒出根刺来,冷不丁地扎得你跳脚。譬如昨晚打到一半,他居然关切地对他说:“这玩意儿不趁手吧?抽久了仔细手疼。要不你还是回去拿马鞭来,横竖也不远。”

    沈天珏想起他当时一头冷汗咬着嘴唇笑的模样心就发紧,紧到后来把自己逼得直喘,幸好他晕了过去,那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谢上苍待他不薄。否则,他想,搞不好就会在这个俘虏面前闹出大笑话,就像当年……他禁止自己再回忆下去。有些事他已决意忘记,但众所周知,越是想忘记的事往往记得越牢。

    这个男人却宣称他忘记了过去!

    就算他没有说谎,他想,但他仍旧不值得信任,作为迟天璧的朋友。他承认这也是一种偏见,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即使他已认定瑟瑟的猜测不可信,但它仍旧像一柄小刀似的在他胸口翻搅,他为梁忘清洗伤口上药,指尖划过他那一身的新伤旧伤,胸口又火辣辣的痛。他想迟师弟怎么可能对着这样一具身体产生性欲,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他有,那他一定是个怪物,又或者眼前这个人才是怪物,否则怎能背负着那样的伤还活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胆怯的人,但他无法否认他不愿再看一眼梁忘背上那片触目惊心的伤痕,确切地说,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伤痕,那或许就是恐怖本身:他整个后背的皮肤都已经没有了,就像一块烧焦的木炭。所以他没有鞭打他的背,那里显然已经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相信没有人愿意且敢于拥抱这样一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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