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扇门通向哪？ (第3/3页)

她去上班不要来看我了。b起快要Si了的这件事情，我更害怕每天眼睛睁开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来来去去都是跟我无关的人，那样跟Si了也没有不同。

    我只能对自己说，我的小nV儿很聪明，跟我这款憨慢的人不一样。她会念书、有能力、会上班赚钱???现在只是暂时陪我一下，等我Si了之後，她就能去过自己的人生了。我应该很快就会Si了吧？我应该不会耽误我nV儿太久吧？可是我还是好舍不得大家，我还是很害怕Si亡来临的一天。

    今天我跟小nV儿看着电视新闻介绍年菜的节目，我跟她说我想吃三重那家五灯奖的卤腿库，我许愿如果能够活过这次过年，就一定要再去吃一次。

    小nV儿取笑我就是Ai吃腿库才会当一辈子胖子，然後又是中风、又是高血压、又是心脏装支架???各种心血管疾病我都蒐集齐全了。

    她以为我贪吃美食，其实我知道现在是靠胃里面的支架，勉强还可以喝点稀饭。以为自己很久没有吃到油滋滋的食物了，应该会很想吃，但是上次我闻到看护欧巴桑在吃鲁r0U饭的味道，那个油腻的味道让我闻了很不舒服、很想吐。

    与其说是怀念三重的五灯奖猪脚，其实我怀念的是，骑着我的摩托车去三重找我的老朋友泡茶、聊天、澎风跟吹牛。虽然大家都笑我摩托车骑的跟乌gUi的速度一样慢，但是我能够感觉风吹在我的脸上的触感，那种感觉好自由自在。虽然在我的朋友圈里面，我是混的最差的、钱赚的最少的、生不出儿子的???什麽都不如别人的男人。

    但只要骑在摩托车上自由自在前进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幸福跟满足。只是我现在好虚弱，我没法JiNg确的说出：我想念的不是腿库的美味，我想念的是我骑着我的摩托车去找朋友一起吃美食的那个潇洒自由的过程。

    我在昏昏沉沉中，隐约听到一阵阵忽大忽小的啜泣声。然後我的小nV儿跟我说，里面那床病友往生了，这时我感觉到从脚底一直跑到头顶的寒意，原来Si亡就是这麽的近，近到中间竟然连一道可以躲藏的门都没有。我要他们快点把帘子拉上、关好，我内心隐隐觉得只要拉上帘子就能拖延Si神来找到我的时间吗？下一个Si亡的会是我吗？

    我小nV儿问我，是不是会害怕？

    我摇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会害怕，毕竟我是她爸爸。当爸爸的只能勇敢、不能害怕。

    其实我害怕，我怕Si，我舍不得。我害怕，不知道Si後会去哪？会变成什麽？但我也害怕这样的活着，没办法迎风自在的骑着我的摩托车去每个我想去的地方???

    ★★★

    这麽多年来，每一次大大小小的选举投票我从没错过，这次也不例外。

    一早锺仔就开车来接我去投票所投票，可能是要去投票太开心了，我竟然可以站起来走路了。我穿上二nV儿买给我的名牌球鞋，一直舍不得穿的球鞋，之前因为打点滴脚肿而穿不进去，现在点滴停了，脚水肿消了，我穿上球鞋用力在地上踏了几下，脚踩在土地上的感觉太真实了。

    我跟锺仔说等下投完票要请他去旁边的小面摊吃麻酱面、馄饨汤跟黑白切。然後晚上再一起去他家看选举的开票结果???

    投完票走出来之後，外面的yAn光也太刺眼了吧，亮到我睁不开双眼???

    努力的睁开眼睛，我怎麽还躺在病床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的我眼睛睁不开。我问看护欧巴桑，我nV儿给我带的球鞋放哪？欧巴桑从柜子里把球鞋翻出来给我看。可是锺仔来带我去投票的感觉明明那麽真实啊！

    小nV儿来陪我看电视开票，我看她吃咸sUJ配啤酒吃的津津有味，虽然咸sUJ的油炸味让我反胃不舒服，可是看她吃的很满足、很开心，反胃的感觉也就没那麽严重了。这种吃到美味食物的表情，就是电视里面说的幸福的滋味吧？

    然後小nV儿问我要不要喝啤酒，我点了点头。用小小药杯装着一点点的啤酒，我慢慢的喝着，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啤酒。冰凉又带着微苦的味道，那个气泡还会敲打着口腔跟舌头，像是活的啤酒。顺着口腔，滑入食道，进到胃里???我胃里面的癌细胞啊，你们没有喝过啤酒吧？在我跟你们一起Si亡之前，也让你们喝一下啤酒，嚐嚐酒的滋味。

    我的小nV儿很认真跟我实况报导开票的票数，但是这次我并没有很在意开票的结果，我只是很想要这个票开的越久越好，这样我nV儿就能多留在我身边陪我一会儿。其实我很想叫她多陪陪我，可是我说不出口。当爸爸不就是要勇敢、不怕孤独？我又怎麽能够开口跟我nV儿说我害怕自己一个人，请你留下来陪陪我。我说不出口。

    电视投票结果还没有出来，隔壁病床的佛歌放的更大声了，看到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小nV儿和我对看了一眼，我们知道隔壁又有一个病友走了。这种气氛我们已经不陌生了。

    我请看护把门帘拉好，一GU接近Si亡的寒冷感受让我的身T变得更为僵y。

    小nV儿问我是不是会害怕？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还是个活人，所以才会害怕。如果哪天我变成一个Si人，那时候我应该不会害怕了吧？

    突然想到小nV儿小的时候，住家附近巷口有人搭棚办丧事法会，她就会害怕的不得了，下课也都不敢经过那里回家。所以那一阵子，我都会故意在她放学的时候假装刚好骑机车经过那里，然後叫她坐上摩托车，把脸埋在我的背上，这样看不见也就不会害怕了。

    小nV儿现在长大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怕鬼、怕Si人？

    不过我nV儿还年轻，看太多Si亡可能会冲煞到，她还要好好的活着，我不想让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太多Si亡，这样会折了她的福。我是一个就快Si了的人，也没有所谓的福可折了，就无所谓了。可是我不想影响到我nV儿，我不想她因为我的关系而减寿折福。

    虽然我很想我nV儿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但是我还是叫她快点回去，趁现在还不是太晚，也许Si亡的Y气跟煞气还没那麽重。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很想大声的叫住她，跟她说，我也很害怕，我害怕下一个Si的就是我，请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帘子的缝隙中看到隔壁那张床推出来了。那张床出了这个门会去哪？下一扇门又在哪？

    很快，我就会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