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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情》5:不知所起,不受控制,又不合时宜 (第1/1页)
程佑步履很慢,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但他总算有了套能蔽体的衣服遮羞,即便胸前两个极其醒目的凸点仍然顶着衣服让他惴惴不安,不过总好过将难堪直接展示在喜欢的人面前。 ——喜欢的人。 他想到这四个字有些好笑,毕竟以一个附属品的奴隶身份而言,除了他的主人,他是没资格再喜欢上什么的。 人,或者东西,什么都不行。 他不拥有任何东西,因为他自己就是别人所拥有的“东西”的一部分。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总是不知所起,不受控制,又不合时宜。 房门虚掩着,程佑扶着墙现在门外无声地喘息,他两条腿不正常地微微分开,如果仔细看的话,双腿在细碎地发颤,刚穿上没多久的家居服,只是走了短短一层楼梯的距离,前胸后背就都已经被冷汗打出了濡湿的痕迹。 他不想让方明赫看出他的痛苦,兀自在门外缓了良久,才咬着牙并拢双腿,装作若无其事地迈出步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短短一夜不到的时间,却天翻地覆,恍如隔世。 程佑进门,坐在窗边椅子上的方明赫猛地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那个招摇过市的金属项圈。 这是离开调教室之前柳崖给他戴上的,比他曾经的那个严厉很多,铁灰色的特殊金属比普通材质的密度要大,大约半公分厚的项圈被严丝合缝地扣在脖颈,沉甸甸地卡在喉结下面,不可忽视的窒息感于每一次呼吸间都在清楚地提醒他,他到底属于谁。 一个奴隶的房间没什么可遮掩的,床脚斜对面戳在墙角的半人高犬笼就已经把住在这里的人的身份说得一清二楚了,更遑论还有卫生间的各种清洁设备用品,以及桌上他出逃前就放在那里的几本性爱姿势大全。 程佑不知道先进来的方明赫看到了多少,他忐忑焦灼,但是不敢问。 他往天花板的角落看了一眼,监控和监听都毫不避讳地开着,愤怒难堪和灰心绝望在同时折磨着他,他不知道这一切要跟方明赫从何说起,看着那人关切地快步走过来,被酸胀的痛苦填满的他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干涩的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方明赫习惯性地想去握程佑的手臂,但手举到一半还是收住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想让我知道,不想让我看见,但是事已至此,两个人一起撑着,总好过一个人熬。” 方明赫说这些的时候很冷静,他甚至连脸上都没带什么情绪,如果不是眸子里往常藏着的那些一往而深的情愫此刻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程佑甚至要怀疑他在简修城给他的手机里看到的是假消息了。 程佑想到他刚才叫住简修城,又想到简修城对他的态度,“你刚才……” “我以为我有筹码能跟他谈一谈,”方明赫苦笑一声,“但现在看来,最能行得通的路子,被我自己堵死了。” 他碍于房间里的监控而没有多说,但这句话的结尾,他挨近程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默默喜欢了很久的人耳边笃定地承诺:“阿佑,我能带你走。” 程佑猛地抬眼,他的目光甚至能看清方明赫脸上的毛孔,而这人正在他身旁,用从未有过的沉定态度告诉他:“但我需要时间……我知道在那之前我们都会度过一段至暗时刻,会很难熬,但是别放弃,我陪着你一起,同时,请你相信我。” 方明赫的话是用极低的气声说出来的,可是却掷地有声。 程佑看着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与他平日熟悉的状态不一样了。 他以为方明赫会问什么,可最终他为自己的难堪和抱歉打了那么多的腹稿,却连一个字都没用到。 死灰似的心头有暖流悄然流淌而过,他想说什么,但房间的门被人不客气地从外面推开了。 奴隶的房间不需要门锁,程佑曾经原本已经习惯任何人不打招呼的闯入,传达简修城的各种吩咐,但此刻他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 来人是一直负责保护简修城安全的心腹,程佑认得他,叫何郁。 而他拿来了一个盒子,看也没看程佑,直接把盒子递给了方明赫,语气竟然还算客气,“方先生,劳烦您戴一下吧。” 方明赫在程佑戒备的视线里沉默地打开盒子,程佑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那个东西——是个电子脚铐,看样子,跟他脖子上的项圈是一个材质的。 程佑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但还是开了口,“何先生,主人这是……” 何郁没理他。 在麓州,几乎没人会把奴隶当回事。 但是看着方明赫半晌没有动作,催了一句,“方先生,我也是听命办事,请您不要为难。” “说的这么客气,我们究竟是谁为难谁?”方明赫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做没用的僵持,径自把那沉甸甸的单环脚铐扣在了自己的左脚踝上。 何郁一走,他瞧了瞧程佑脖子上的项圈,又坐在床边抬起脚踝看了看,忽然笑出了声,“不错,还是个情侣款。” “……”程佑一时被哽住,愁肠百转地叹了口气。 方明赫想拉他在旁边坐下,程佑僵着没动,柳崖方才把另一针海绵针按老样子横着埋进了他的会阴,此刻那玩意已经完全膨胀了起来,以往的经验让他很清楚,只有竭力把腿打开,不去挤压入针的地方,同时尽量避免臀部发力,才能让那隐晦之地的折磨减轻些许,像他现在这样,别说坐下,就是这样假作无事的站立,也已经让他备受煎熬了。 更何况……事到如今,他万万不敢再有任何逾矩来触怒简修城,从而更多地危及到方明赫。 “不能坐一起了,”程佑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粉饰太平的笑容来,“床给你睡,我……我睡那。” 两个人再睡一张床那简直就是对简修城耐心和涵养的挑衅,程佑万万不敢再去惹这个火,因此极短促地指了下靠墙摆放的铁笼,为了掩饰尴尬和难堪,他抢在方明赫开口之前,欲盖弥彰地用不怎么在乎的态度故作轻松地解释:“蒙利亚州没有奴隶制,你可能不知道,在麓州就……奴隶跟畜生差不多——其实不受宠的奴隶其实还赶不上一只受宠的畜生,我们已经没办法像在蒙州那样相处了,我后面……可能会让你看到很多难堪的事,所以你还是……得习惯一下。” 他不想看小方的反应,说完话,他径自关了灯。 此刻暗夜已过,外面蒙蒙发亮,但关了灯,屋里仍然暗得很。 程佑的每句话都让方明赫心疼到窒息,黯淡的光线里,他看见程佑逃避似的,径直走向了那个铁笼。 他爱的人,他偷偷藏在心里那么珍惜的人,就在他眼前跪了下来,爬进了犬笼里。 ……而他无能为力。 海绵针折磨的程佑从胸口到会阴都痛得难以描述,他实在挨不住了,犹豫很久,还是自欺欺人地把室内幽暗拿过来当幌子,在笼子里以分腿跪趴的姿势半躺了下去。 就假装小方看不见吧…… 程佑心想,反正他看见了也不会拆穿的,反正简修城把他留下,往后比这更难堪的,他都是要看见的。 方明赫依然僵坐在床边。 程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旭日初升,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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