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转(7) (第1/3页)

    关绰其实不常见到樊泽认真的模样。

    可能有吧，当他在树林信誓旦旦要她做搭档的时候，但那时，她只觉得很无言，一点也不正经；

    可能还有吧，当她酒意侵愁的夜晚，他坚定得说要予一场雨，但那时，她紧偎在怀里，什麽也没看见。

    今日，那平常总是嬉皮笑脸的男子，突然认真恳切的对她表真情，她看到了，那灿如星的眸子深处，是她的身影。

    她不知道什麽时候刻上去的。

    然後，她先是慌乱，慌乱这太突然，再是愧疚，愧疚她没发现或许，也忽略了，这两种心情在脑中交替不停，令她焦躁烦乱，後来，她好不容易压下来了，因为外头太yAn已渐渐西沈。

    月亮渐渐升起，关绰恢复心绪，她要准备去泡茶了，第一服，她下在茶中，那麽最後一次，便有始有终。

    夜晚，萧奕来她房用晚膳，关心她伤势恢复如何，歉意跟她说自己一早就收到她醒来的消息，不过因前日刚结束休假、恢复上朝，事情一下子如cHa0水涌来，他不得不拖到这时候来见她。

    关绰笑说没关系。顿了顿，还说好很多了，樊泽有请外面的大夫来看过。

    萧奕点点头又皱起眉头，说以後跟他出门别自己乱跑，要让黑红白随行一起，像这次遇到刺客情况多凶险，要不是刚好匕首……她看他千叮咛万嘱咐的神情，真像母亲叨念孩子一样，从没见过那麽多话的，然後，他突然握住她的手，道：

    「以後别再让我担心好吗？」

    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她道：「好。」

    但好什麽呢？他们之间，哪来的以後。

    他复又开口，分享她受伤期间发生的琐事，他说这几日晚膳都自己吃分外无聊又不好吃，还说了如今快要冬季天气转冷，要记得多加件衣服……她静静听着，一GU悲凉油然生起，他们本是再普通不过的青梅竹马，为什麽，会落到今日这地步？是当年他不该考科举，还是她不该跑出去寻他？这错开的命运让一人成了万众瞩目的璃王，而另一人，却因饱受摧残步步堕落成杀手，如此戏弄，如此背立，如此矛盾……这时，萧奕突然想到什麽笑道：「听说暮千山的雪景很美，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他都还没去过呢，他想跟她一起去。

    关绰又听到自己说好。

    小屋子，圆木桌，红烛火，双人影，很早的时候他就吩咐黑红白晚膳间不用随行，因为那是一天中能跟她独处的时光。以前他们吃饭的时候都这样，谈笑聊天，讲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两人却笑得跟什麽一样，她当时以为自己是演出来的，现在想想，真的笑得很开心啊。

    真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但这平实美好不过都是镜中月、雪中花，而且这景，还是她一手造出来的。

    现在，她也要亲手踩碎。

    「夏哥哥。」这应该是她最後一次这样喊他了，所以她喊得b平常更真诚，「渴了吧，要喝茶吗？」关绰起身，就像第一晚那样，步到屋後。

    哪有什麽我们呢，真傻，他和她，不是你Si就是我亡。

    将茶注入到杯子里，许是白烟蒸腾，她的视线竟有些模糊。

    喝下这一杯茶，这男人就要Si了，他一Si，朝野必是一番动荡，立储人选又悬空，皇帝年事已高，谁是下一个人选呢，哪位皇子又要出头了……这些其实她都不是很在意，因为对她来说，Si的不是璃王啊，是那个少年。

    关绰端着托盘，盘上放着茶，朝那男人走去，她走得很缓，每走一步，都是回忆翻卷，瞬息万变，她是踩着那一路幼时漫漫韶华走过去的。

    就这麽到他面前，她注意到男人浅浅笑容里的憔悴，眼下有青影，面颊微凹陷，是这几日照顾她的缘故吗，还是公事增多了呢，她想到他竟能在那个恶心的圈子支撑那麽多年，一GU酸涩的感觉泛上心头，然後，他端起了杯子，用那双节骨分明的手。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慢，她看到茶到他的嘴边，他轻启唇，唇贴着杯缘，微微仰头，似乎要一饮而尽……

    夏青文害Si叶萤夕，关绰杀了夏青文，这样……很公平吧。

    很公平吧。

    很公平……吧。

    「等等！」

    男人停下动作，关绰松了一口气，才惊觉那是她的声音，身T一颤，她竟然在最後关头的时刻反悔了。

    「怎麽了？」

    「我泡错茶叶了。」关绰心想，没关系没关系，今夜不成功，大不了下个月再重新下十包，反正有三个月时间……不不不，她明天就一次下十包，再试一次，再试一次……「那是陈年茶叶，我再去重泡一壶。」她扯出笑容，cH0U出他手里的杯子。

    手臂被他抓住了――「你知道吗？」萧奕抬头道：「不论你给我什麽，我都愿意吃。」

    他瞥向她的手中。「包括这一杯茶。」

    关绰倏地瞳孔一缩，感觉到自己的手不稳，感觉到杯子落地、茶汁溅Sh鞋袜，感觉到温热的茶水流动但从脚底板窜上来的却是森森冷意。

    他知道了。

    完了。

    「什麽时候知道的？」明人不说暗话，关绰也不绕圈子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就像被断头前，知道再怎麽挣扎都没用，所以选择放弃。

    「第一天。」萧奕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