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_【50】字字不提想,句句都是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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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字字不提想,句句都是念 (第1/1页)

    祁安歌撑着一口气,一路走出了落枫院。

    他才没有那样笨——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夫君听信了流言蜚语,与发妻和离,可在发妻惨死后,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那妾室想要绊倒正妻、自己上位的阴谋,他最终也是后悔不迭,自行了断。

    若是自己当真跟那负心汉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那陌生人的三言两语,那师兄岂不是冤枉死?

    祁安歌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明事理了,若是师兄与他那名义上的发妻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又真的跟那落枫院的男宠有什么瓜葛,自己定然是要与他掰扯清楚的。

    “诶呦祖宗,可算是找着您了!”

    他这边正想得出神,猛然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蹙着眉头回头望着抱着斗篷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德福。大雪天的,他倒是满脑门的汗,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

    等他到了跟前儿,又像是察觉自己失礼了一般,躬身行了一礼,随即抖开手中因喘不上气而死死抓着的雪白斗篷,给祁安歌披上:“公子,可算是找着您了,刚才守卫冲过来,可吓死小的了。”他喘了两口气,声音里竟是带上了哭腔,“若是,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儿,小的可怎么跟阁主交代啊,呜呜呜……”

    阁主离开之前,可是将他叫到跟前,耳提面命,若是眼前的公子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自己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祁安歌望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先前也有小朋友哭哭啼啼地跟在自己身边,要自己的亲亲抱抱眼泪才肯停……前些日子他也有这样的错觉,可现下里,他觉着脑海当中的人越发清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又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脑袋时,突然听得德福一句:“公子,公子您在听小的说话吗?”

    他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望着自己即将落在德福头上的手指,蜷缩着收了回来。他缓缓摇了摇头,又微微欠了欠身,表示抱歉。

    德福叹了口气:“公子,我方才问您,中午要不要去四海楼用膳的?今早阁主吩咐过,已经差人前往四海楼点了您爱吃的,若是您不想去四海楼,那咱就差人把饭菜带回来。”

    祁安歌朝着他点了点头。

    德福立即应声:“得嘞,那咱们去四海楼?”

    祁安歌急忙按住他的胳膊,眉头蹙起:不应该啊,先前跟着他的那个小朋友,完全能够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个不行?之前跟着自己的到底是谁?

    德福见着他那神色不定的模样,心下有些疑惑:“公子,公子您怎么了?”他看着他紧抿的薄唇,仿佛猜到自己方才是会错意,改口道,“公子是不愿意去那四海楼?那小的现在就差人把饭菜送回来。”

    祁安歌这才点了点头,慢慢松了手。

    德福应了一声,转身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公子,我先领您回吧,外面风大,当心受寒。”

    祁安歌回头望了一眼落枫院,随后迈出一步,朝着主院走去。

    顾修谨自是知晓他最爱吃的那些,写的菜单完全符合祁安歌的心意。可现在坐在这张桌上,他却是毫无食欲。他又将手中的筷箸放下,看着外面的天光。

    德福见着他蹙眉的模样,顺着他视线看去,喃喃地说了句:“公子,已经午时一刻了。”他又看着桌上的菜,“可是饭菜凉了不合口味?小的再送回厨房热热?”

    祁安歌身形一顿,手指摩挲着筷箸:怎么会才到午时,分明都已经在惊风阁晃荡许久了,怎么会才午时一刻?寻常不过跟师兄说两句话,便到了午膳时间。师兄说回来用晚膳,岂不是还要再等一个下午这么久?为什么这么久?

    早知道,早知道昨儿就应当答应了师兄一并去的,总好过在这个偌大的惊风阁当中度日如年。

    祁安歌越想越后悔,连带着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

    天气阴冷得很,积雪几乎没化开,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

    顾修谨策马到达惊风阁地界时,刚一抬头,就听着台阶上一声“师兄”,随即便听着叮叮铃铃的声响。他笑了起来,飞身下马,往前两步,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站在了原地。

    “诶呦,诶呦祖宗慢点儿慢点儿!”德福跟在祁安歌身后,几欲哭出声来,他手中昏黄的灯笼摇晃着,最终又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却依然很努力地追着,“公子,公子!当心脚下!”

    阴冷的山风略过台阶,把他的声音拉长,竟是让顾修谨听出了几分诡异的意思。他脸上的笑意不减,等着那人的到来。

    分明两人当中还隔着千层台阶,分明他从阶梯上下来还要花许多时间,可顾修谨早就张开了双臂,等着那只下山的小狐狸精自投罗网。

    “师兄!”祁安歌从两个台阶上一跃下而下,扑进顾修谨的怀里,却被后者单手拦腰扛在肩上,另一手依然稳稳地拎着精致的食盒。

    他之前叮嘱过德福,看着他让他在屋子里等就成,眼下这光景,也不知道他在这风口里等了多久,随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在发觉他身上是暖的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气不过他不听话,抬手拍了拍祁安歌的小屁股:“不是叮嘱过了吗,你——”

    “师兄,今日过得太漫长了……”祁安歌径直打断了顾修谨的话,又大抵是觉着腹部被他的肩头硌得发痛,自行调整了姿势,整个人挂在顾修谨身上。他虽身形纤细,却也是个成年男子,而就这么挂在顾修谨身上,完全不曾影响顾修谨的步伐。

    此时德福也连滚带爬地赶到,连忙上前,将这小祖宗起身时掉在地上的狐裘披风盖在他背上,又将厚绒滚边的帽檐给他盖上,随即退到一边,见着玄衣上前,接过顾修谨的食盒,让后者腾出手,给那小祖宗裹紧身上的狐裘。

    祁安歌的双手缠着顾修谨的脖颈,被帽檐兜住的热气全都堵在了顾修谨的颈畔:“师兄,今日的炙烤羊腿不如前日在店里的好吃,莫不是他们偷工减料了……”

    “那糖芋苗也不如师兄做的好吃,总是觉得太甜了……”

    顾修谨听得发笑,寻思着那四海楼怎么会怠慢了自家老板?他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叨叨咕咕,却也有些不甘心:“你——”

    你就不曾惦记师兄、光想着那些吃食?

    却再次被祁安歌打断:“我从用完午膳就坐在这里等着师兄了——那德福确是劝我,让我在屋子里等着,可是我怕师兄回来见着的第一人不是我。”

    德福听着他点到自己,心中咯噔一下,可听着他是在给自己开脱,悬着的一颗心便落了下来,甚至开始唾弃刚才小声埋怨公子会讲话、却不跟旁人讲话的自己。

    “下面走马的并不多,师兄你刚好是第九个……”仿佛等到师兄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一般,祁安歌嘿嘿笑了两声,傻乎乎的。

    顾修谨听着,哪里还用再确认?怀里这人,字字不提想,却句句都是念。他心中熨帖,可嘴上却不服输:“是是是,是师兄让笙笙崽崽等了,可分明是笙笙崽崽不跟师兄一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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