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1/4页)

    加加很少哭的，我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当初算命仙说她活不过十六岁，她只是抿紧唇，不打算屈服将至的命运。

    她并不是一味眷恋着生的美好，知晓活着必须遭受许多苦难，却依然坚持她的人生，明白许多人庸碌一生都不明白的道理──有许多事，惟有活下去，才能完成。

    我活着的时间，相对人类来说，不算短了，却还是不甚了解。

    她心烦意乱，我竟然还在她身边追问幼稚的问题；她没想到不过去给高人看了两眼，只收到将Si的讣闻，还莫名其妙遇上我这只苍蝇，心里纠缠的鬼没甩开，多了一个烦人的家伙。

    她常常很生气，因为我们不管学识见地都八竿子打不着边，话不投机，并且先入为主认为我总是顶着这张脸皮去招惹nV生，唾弃我鄙陋的行为。

    但她喜不喜欢也无所谓，我只要保护好她就好了。

    十五岁那年，她被恶鬼被索命的那个晚上，在她的梦中，她那身总是整齐端正的学生制服被撕裂开来，身上斑斑血痕，蜷在角落，双唇紧闭着，因为明白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所以Si都不求救，该Si的实事求是X格。

    我被她妈乱求来的珠子耽误了一点时程，赶来的时候什麽也没说，直接把恶鬼劈成两半。

    本来要追下去，在那个晚上彻底瓦解加加的梦魇，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却叫住我，我的魂魄和皮相没有丝毫相似，可怕得很，然而加加上前抓住我两支白骨森然的手腕，有些错乱地，不停叫着「林可忆」。

    你真的来救我了……

    我看着她落泪的脸蛋，差点脱口而出：是的，我来了，公主殿下。

    隔天她一大早就站在我家门口，和我以往三个月愚蠢的举动一模一样，老妈还邀她进门吃早餐，我的份活生生被她消灭三分之二，我跟老妈抗议谁才是她的小宝贝，李加分这个nV人竟然恩将仇报想抢走母亲对我的宠Ai，我和她开始吵架，吵到老妈微笑目送我们出门上学，一直吵了十年多却觉得还有好多坏话没有说完。

    不过分了也好，以後就不会害她哭了。

    加加，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太寂寞了，并不是想愚弄你的感情。

    喜欢就在一起对我来说太难，这十年，你就大方一点送给我，我以後会保佑你和你的家人终老，也不算亏本了。

    「佳芬？」徐经理在後头唤道。

    加加赶紧抹乾泪起身，走回病床。我看着抓空的手，想得很美好，更深的意念却不是如此。

    离开张小姐的病房，一路上，白旗反覆问我值不值得，我装作听不懂他难得浅白的话语，只冷讽地说轮不到他管事。

    「我们都知道你很喜欢她，只有hh不太赞成，也许……」

    「没有也许！」我不能因为微不可攀的希望把加加推上Si亡率百分之百的危崖，一定会害Si她，一定会。「我不相信你们，再也不相信！」

    「朱旗……」白旗才起个头，我立刻投以杀人全家的痛恶目光，他要是没瞎就给我闭嘴。「他无论如何，都是为你好。」

    这个笑话隔了几百年听见，还是一样经典。

    「他很完美，只做错过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没让我淹Si在YG0u里！」我扭身往白旗子反向爬去，明明别在意就好了，他杀我的时候眼也没眨，我又何必拘泥在他们嘴巴说说的兄弟情义里。

    白旗就算两腿健全也跑不赢像狗爬的我，只哎哟哟叫着：「亲亲宝贝，回来哥哥温暖的怀抱，不然我去叫小加加来探望你破烂的r0U身喔！」

    我愤恨转头，直瞪着白袍大夫，无声指责他卑鄙无耻！

    他过来，怕我随时跑掉，蹲下来，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

    「林医生，不要挡路。」

    两名他口中所谓的白衣天使毫不客气地踢白旗PGU，一高一矮，高的带笑，矮的扳紧脸孔，像是nV版的七爷八爷。

    白旗只好m0着一鼻子灰站起来，陪笑听她们教训。他从以前就以善待nV子的呆傻态度闻名，大多是不太好的那种传言，别人常常揣测白目大夫的意图，认为他别有所谋，以前帮难产的妇人接生，没人感激他就算了，还被安上非礼的罪名给人泼屎泼尿，只有一个冬瓜大的无知小童捏着鼻子帮他洗头发。

    他和h旗不一样，就算他的人生永远只有过劳Si、被病患家属嫌得流汤的命运，他却依然喜欢人世喜欢得半Si。

    「林医生，你昨晚连赶两场手术，主任特别排休息给你，你还出来乱跑，我们医院没有寒酸到请不起足额的医师巡房。」

    白旗低着脑袋忏悔，两名nVX看他卑微的样子，不禁软下口气。

    「你忙着医治别人，也要记得照顾你自己呀！」

    「甜心，你们对我真好。」白旗展颜一笑，对方立刻露出狰狞的表情。

    「就叫你别调戏有夫之妇，去Si！」

    目送两名气扑扑的护士小姐远去，白旗落寞地绕着我身边转，像苍蝇一样。

    「弟弟，我又被骂了，你的白哥哥好可怜喔！」

    「普通人看不到我，你别跟我说话，会被当作疯子。」

    白旗没理会我，又莫名回复开朗。

    「她们只是工时过长，累了没力气笑，高的是欢欢，矮的是苹果，她们就像我的家人。」

    白旗虽然笑咪咪说着白痴话，但我有被害妄想，只觉得他在埋怨我这个真正的「家人」没常来探望他。

    我的病房在楼层最Y暗的角落，旁边的紧急出口接邻太平间，通常会有几只鬼在这种清静的好地方打转，但很反常地，乾净得发亮。

    「到了到了，这里是我特别留给你的贵宾包厢。」

    白旗打开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张小姐的个人病房那麽大，奋斗都能在里头滚好几圈，还有百合花纹装潢，为什麽我的这间简陋得像贮藏室，到处堆着医学用书？

    「我」就躺在合板拼成的破床上，唯一的装饰是点滴架和床头吊着的臭男人牛仔K。

    「这是什麽鬼地方？」

    「充满白哥哥Ai意的房间。」

    「我要出院。」难怪有一GU腐臭的怪味。

    「别这样嘛，弟──」

    白旗解释最近天气不好，老人家倒一堆，医院大爆满，最後一间特别病床，又让张小姐抢先一步，徐家两老一接到消息，立刻来电加传真给医院高层，不管医疗费如何，一定要保他们儿媳妇完整无缺出院。

    而没亲没故的我则是被扔在急诊室，直到白旗整理出他的破烂休息室，我才能成功住院。

    我手脚并用爬ShAnG铺，白旗想来扶，被我喝斥到一旁。我花了一点时间和身T的痛觉接轨，睁开眼皮，重新用人类的眼望着这个世界。

    「我好了，医生，让我出院。」

    「你魂魄损坏的部分，我找了可靠的匠师打造，需要一点耐心微笑的时间。」

    「拜托你少说点废话，要多久？」

    「至少一个月。」

    我听自己虚弱的叹气声：「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里